我不能置信地看着这剑,缓缓走过去,在他身前蹲下。
真武剑。
被方才那少年道士带走的真武剑,作为凶器,刺在这人的胸口上。难道下手的便是那少年?
我思索着,去看这人的脸。
他也十分年少,也许比我大不了几岁。双眉匀挺入鬓,眼睛紧闭,鼻梁直挺而神气,唇色苍白,更苍白的是他的脸。胸口被贯穿,失血过多,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我抬手去探他脉搏,触手冰凉,能感觉到极微弱的动静。
一只手忽然反手一握,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我一惊,抬头看他,见这人已经睁开眼睛。脸色苍白,更衬得他双眼漆黑如点墨。
手腕被握得生疼,不想将死之人还有如此大的力气。
他虚弱地问:“你是谁?”
我道:“过路的,或许我可以救你。”
他死咬住嘴唇,额上渗着冷汗,很明显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我道:“我有一个朋友医术超群,不收诊金。你且忍一忍,能等到他来,你就得救了,还不用花钱。”
他竟然还笑了一笑,唇角弯起,笑得还挺好看,“你那朋友现在何处?”
我道:“就在附近,你等一等,不要睡,他就来。”
我先点了他伤口附近几处大穴,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倘若真是一剑穿心,恐怕连流离祖师也救不了他的。
这人就睁着眼睛躺着,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坐在他旁边,一言不发,等着流音来。
幸好,不一刻我就听到流音喊我,“藏玉!藏玉!!”
我还未答,身边的人却是全身一震,一下子看向我。
我想是不是受伤的人比较脆弱,很容易就被吓到?压低声音答道:“我在这里,有人受伤。”
流音很快找过来,我迅速观察了他,发现他没受伤,心里松了口气。
他看着我和我身边躺着的兄台,迅速把我拉到他身边,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这人是被真武剑所伤,他应该是从上面滚下来,摔在这里的。你方才回去,有没有追上那个携剑逃跑的人?”
流音缓缓摇头,“人是没有,倒是有一具尸体。”
他上前弯腰看了看这人胸口的伤,低声道:“还有救。”
又看着这人,缓缓问道,“你可是叫摇光?”
这人眯了眯眼,低声道:“不错。”
流音说:“现在纯阳派在追拿一个叫摇光的弟子,说他弑师盗剑,欺师灭祖,其罪可诛。”
摇光一怔,蓦地吐出一口鲜血,瞬间浸透衣襟,他声音破碎,“你是……说,师父已经??!”
流音点头。
摇光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我急道:“呀,他死了?”
流音道:“不妨事,没死透,还有得救。”
我问:“你刚刚说什么尸体?纯阳派在抓摇光,就是他?刚才杀死金虚道长的就是他么?怎么他又会被真武剑所伤?”
流音道:“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大致能猜出什么情况。”
我问:“那这个人怎么办呀?你会不会救他?我们带他一起走?带走的话怎么带呢?背他吗?可他胸口上插着剑,正常地背剑不就插得更深?反着背胸口朝外,会不会绷着,剑弹了出去?”
流音扶额,问我:“你是来偷剑还是偷人的?”
我说:“当然是偷剑,可现在剑上还连着个人,也不能把人拔掉扔下啊。”
流音指挥我,“你去牵马,这里我来。”
我听他的话,跑去把小黑牵了过来。回来的时候看到流音已经把剑拔了下来,摇光的胸口伤处的血竟已止住,用衣服上撕下的布条紧紧绑住。
他将摇光放到马上,让我也骑上去。我正要说你怎么办,山上隐隐传来人声,而且听声势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不但有人,还有火把。我一惊,立刻想到是纯阳的大部队追下来了。
流音抬头对我道:“你先走,去郧县的莺莺馆,报我的名号。别走正门,跳窗进。”
我一听,甚至忘记了着急,“莺莺馆是什么地方?有你熟人?”
流音道:“青楼,有熟人。”
我晕了一下。
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赶紧问:“那我跳哪个窗啊?万一跳的那间不是你熟人如何是好?”
流音安慰我,“放心,每间都是熟人。”
我又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