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转头对流音不客气地道:“他就是好看!比别人都好看,比你也好看!”
流音瞪着我,说不出话,脸黑黑的。他这副表情着实有些吓人。
我哼一声,重重地在床上一坐,生气地道:“反正我就是看他好看,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我看谁好看,关你什么事!”
流音沉着脸,上前一步。
我鼓着腮帮子等着,看他能拿我怎么样。
“两位……”低低的一声,听着还有些喑哑。
我愣了愣,扭回头,瞪大眼,对上一双清澈透底的眼睛。
摇光眨了眨眼睛,看着我,半晌慢吞吞地道:“姑娘,可否稍稍移步?”
我,“哦?”
摇光微微一笑,笑容还有些虚弱,他道:“在下的手……被姑娘坐住了……”
“……”
我默默地低下头,然后抬头严肃地道:“甚好,把你坐醒了。你大病初醒,一定饿了。也罢,我这就去拿些吃的。不用谢了。”
然后缓缓起身,缓缓抬步,缓缓经过流音身边,缓缓打开门迈出去,缓缓关上门。
我把头磕在门上,脸上恍如火烧。
“噗……”房间里传出流音一声喷笑。
10
摇光伤得甚重,除了当胸一道剑伤,还有内伤,除了内伤,还中了毒。
他伤得可真全面……
亏得流音医术精湛,还是将他医醒了。
但妙手回春的流音却是这样说的,“在下就直说了。剑伤和内伤,在下还可勉力一治。这毒为慢性,阴柔绵长,兄台该是早已中毒多日,确实十分棘手。此刻是醒了不假,就算不是被……那谁,”眼波飘向我,“坐醒的,也仅仅是‘醒来’而已。这样说吧,你也就是当时没死透,死到半路停了一下得以回来交代交代后事,然后接着死。多活一天都算是阎王赊的。”
流音坐在距床不远的圆桌边,我在床帐边站着。摇光背倚着床头坐着,脸上一派平静。
他只是问:“家师金虚真人,当真已经被歹人所害?”
流音道:“不错。而且,现在外面的人风传,是他最小的弟子摇光下的手?”
摇光瞳孔微缩,没有立即答话。
半晌,他方缓声道:“当夜,兄台都看到了什么,可否相告?摇光定然感激不尽。”
流音就叹,“你就不关心你还能活多久?”
摇光淡淡一笑,“承蒙两位相救,摇光大难不死,能活一刻便是一刻。正如兄台所说,我的毒必然是不能解的。如此,去想能活多久,又有何用?与其想如何活,不如先弄清是怎么死的,比死得不明不白要强。”
流音便道:“也罢。”
然后他方将那晚我俩趴在房顶上看到的事情说了,具体我俩为何会在半夜时分趴在人家房顶上,流音是这么说的——“因为某个不便言说的理由,兄台我是真的有苦衷的……”——摇光竟然也没追问。
他的这种不强人所难的风格,我欣赏!
“……我回去找那人,却只在乱树丛中见到一具尸体。但依我看,那人并不像在真武殿中行凶的人。甚至说,那杀了金虚真人,盗走真武剑的人的身影,和你更像上三分。而且,”流音道,“现在金虚真人遇害之事已经满江湖皆知,纯阳派在到处抓你。说你欺师灭祖,盗走真武剑,还杀了同门师兄……”
摇光猛地看向他。
流音缓缓点头,“不错,据说那尸体,就是金虚真人门下大弟子,冲冥道人。”
话毕,一室寂静。
半晌,我悄悄地问,“不是你杀的吧?”
摇光静静看着我。
我接着小声道:“哪有人去杀别人,还把自己弄得这么惨的。”
摇光没有说话。
须臾,他声音极低地说道:“我奉师命在外办差,那日夜晚回师门,却在山门遇见了大师兄。……大师兄看到我,像是十分欣喜,他说,是特意来接我的。”
摇光闭了闭眼,接着说:“见到大师兄,我自是十分欢喜,便和他一道回去。不料,大师兄却突然发难,一剑刺来。我本能便还了一剑,伤在大师兄左臂处……我滚下山,晕了过去。但是,那一剑只是伤及左臂,怎也不致死……”
我“呀”一声,福至心灵地说:“那一定是有人趁他受伤,才将他杀死的。但是你的剑留在现场了,难怪他们会误会你。”
摇光缓缓摇头。
流音也道:“不是误会。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我又呀一声,看向摇光。
灿灿夕辉透薄窗而入,映上他的脸颊,摇光却是神色沉重,“因为,有两个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