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繁华的长安城向东南走大约三十多里,就是到了南陵县。
沂水河从蓝田谷流出,蜿蜒穿越南陵县,最后从霸陵注入霸水。依托沂水河,南陵县的农业自古就非常发达。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谷雨时栽下的粟苗都已经出苗,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茁壮成长,远远望去整片平原上大半是葱葱绿绿的嫩芽。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此时太阳冉冉升起,驱散了春日早晨的露水和寒冷。自播种之后便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农夫们抗起了农具,纷纷下地照料才播下去不久的粟苗。
而抑扬顿挫的熟悉读书声,令路过的农夫纷纷惊讶的停下脚步。
“听说东家小郎君的病好了?”
“那不可是?要不怎么会这么有精神?”
“我听说啊,小郎君这次差点就缓不过来了……”
“可不是吗?摊上这么一个不祥的嫂嫂,我估计小郎君够悬的!”
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竹简,陈明烦躁的解开衣服,似乎要将烦恼从胸中释放干净。自三日前彻底康复之后,陈明本想着好好复习一下功课。虽然他对于出仕做官什么的实在欠缺兴致。
来自现代自由不羁的灵魂让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忠君爱国,主辱臣死的概念,而魔都那简单枯燥的两点一线生活让他彻底厌倦了一切被束缚的生活。
但是,张恒却完全不同。
自幼受到的教育,让张恒骨子充斥着茂才,孝廉之类的野心和安邦济世,救民于倒悬之类不切实际的幻想。
考虑到若是一下子就来一个大转弯的话,可能会让嫂嫂感觉不妥。
再加上,陈明也需要一个读书人,知识分子的光鲜身份来保护自己。所以刚一康复,陈明就拣起了竹简,开始了用功。
可外面那些喧闹不堪的议论,总是让陈明无法集中精神。
既然无法静下心来,陈明就决定尝试出去走走。这几天来,他一直被嫂嫂按在书房之中,嫂嫂微薄的医学知识,使她深信任何的‘风’都可能导致陈明的病情反复。
虽然知道,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中医的风寒,根本不能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去理解,更不存在吹风就会患病这个概念。
但是面对因为流言蜚语心理已经变得极度脆弱的嫂嫂,陈明根本不敢再撩拨她那已经快要崩溃的防线了。
推开门,陈明刚好看到嫂嫂正背靠着窗台,默默的擦拭眼泪。
陈明叹了口气,对于乡民们的议论,陈明作为现代人都感觉有些愤怒,何况在这科学愚昧,人们深信鬼神时代的嫂嫂。
陈明知道,要改变嫂嫂的命运,让她幸福快乐起来,让那些流言蜚语彻底消失,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要越来越好,这个家要越来越好,只有这样在事实面前,一切谣言都将消散于无形。
“嫂嫂……”陈明走过去,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卡住了一样。
“哦,是叔叔啊!”嫂嫂急急忙忙的擦去脸上的泪珠,低着头道:“叔叔不在房中读书,何以出来了?”
“房中太闷,故出来透透气,先生们常说,多到外面走走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是吗?先生们真的这样说过?”嫂嫂对于博闻广识的先生们,自然是有极大的信任的,也不虞有它,道:“那就出去走走吧!”
出了门,放眼山水,只见阡陌交通到处一片忙碌。
见到陈明出来,原本在喋喋不休的议论着的农夫农妇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