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为何贵府如此嘈杂?”刘据推开门,走进来好奇的问道。
张恒知道,刘据指的的是现在正在自家后院里勤劳工作的佃户们用锉刀和刨子,雕刻着雕版的声音。
“正要给王兄看一件东西……”张恒笑了笑,神神秘秘的带着刘据一行人,来到后院。
“东家……”田二正拿着刨子用心的平整着一块刚刚雕好的雕版,见到张恒带着一群客人进来,赶紧停下手里的活计,行礼道,他可不想因为在东家的客人面前失礼,而让东家难看。
张恒却径直走到他面前,问道:“今天雕刻好的雕版在哪里?”
“东家,在这里……”田二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木箱子。
张恒蹲下身子,从其中取出一块,对刘据道:“王兄请看此物!”
刘据好奇的接过雕版,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不解的问道:“敢问先生此物何用?”
张恒笑了一声,豪爽的对田二道:“田师傅,给贵客演示一下这雕版印刷!”
“诺!”田二深深一鞠躬,从箱子里熟练的取出一块雕版,再拿来一张白纸,在雕版上刷上油墨,片刻之后将雕版重重的压在白纸上,大概数息之后拿起雕版,将白纸取出来,双手呈给张恒:“东家,印刷完毕!”
张恒得意的接过那张白纸,朗声读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刘彻探过头来,见到白纸上的文字,也忍不住兴奋的和声道:“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刘据的随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首《诗经》中不朽的名篇《桃夭》,他们还是会唱的,亦和声起来。
朗诵完毕,刘据看着那雕版和白纸上的文字,眼睛中分明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刘据方才看得明白,就是那么重重一压,整齐漂亮的文字就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了白纸之上,那木板就好像一个大号的印信……没错,印信!
刘据猛然醒悟!
“我怎么就想不到,印信放大了以后,可以大量的印制文字?”刘据苦恼的摇了摇头。
刘据看着那木板和白纸,他已经仿佛看到了这两样造价低廉,易于制造的东西,在未来遍及天下的胜景。
“先生总让在下惊喜……”刘据佩服的对张恒道:“只是先生此物一出,恐怕长安城中众多以抄书为生的年轻人,会失去了生活来源……”
这倒是事实,在没有印刷业的今天,各种图书、朝廷的邸报全是靠着一些专门给人抄写文字的人一个字一个字的抄写出来,并传遍天下的。
张恒还记得,后世流传的班固投笔从戎的典故中,班固从军前就是在洛阳城里给人抄书为生。
“若是仅仅因为这样就没有了生活来源,那么这些读书人读的书,到哪里去了?”张恒笑了一声,答道:“树挪死,人挪活,靠抄书为业终究不是什么正道……”
话虽如此,但是张恒以前在君子学馆求学的时候,也曾经给人抄过书,因此张恒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抄书业的事情的。
事实上给人抄书的,大部分都是一些还在求学的学子,由于家庭并不是很富裕,能够凑足给他们求学的学费就已经很不容易,因此给人抄书算是勤工俭学的一种,既不失了读书人的尊严,又能够体面的赚到一些钱来补贴生活。
雕版印刷一旦大规模应用,毫无疑问,算是断掉了很多家境并不宽裕,只能说是中等家庭的读书人的一条开源之路。
为了赚钱,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才是一个合格的资本家。
张恒接着道:“再者说了,这些人并不多,若他们愿意,完全可以去地方郡县官府中任职嘛,何必吊死在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