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县尊!”在阡陌之中逛了几圈之后,张恒忽然看到南陵县县令杨克钧带着一群衙役,正沿着河道巡视两岸的田园,便迎上去行礼问道:“县尊这是?”
“张二郎!”杨克钧满脸笑容的朝张恒拱拱手,从马上下来,答道:“朝廷下了命令,着令本县在治下推广‘夜间生火灭虫法’以杀灭害虫,增产增收!”
“哦……”张恒点点头。看来刘据已经说服了他老爹了。
杨克钧嘿嘿的凑到张恒面前笑道:“多亏了二郎啊,本官在这河道两岸巡视了一番,却发现这附近数十里都已有在夜间生篝火灭虫……”
张恒笑了笑,杨克钧是个聪明人,看样子他已经隐约猜到了点什么东西,只是不点破而已。
“这是县尊教化之功,学生不敢居功!”投桃报李,这是人之常情,张恒也乐得给杨克钧戴几顶高帽子。
“呵呵……”杨克钧笑了笑,也不含糊,堂而皇之的将这两岸村庄灭虫顺利之功给搂进自己的怀里,事实上作为本地县令,这功劳怎么着也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京兆伊已经下了调文了……”杨克钧忽然对张恒道:“本县明年就要调去河东郡任职……”
“恭喜县尊!”张恒赶紧恭贺,这可了不得,自三辅调任外地,按照常例是要提一级的,而南陵县是上县,人口有一万户,所以按照官制杨克钧现在是千石官,再提一级,那可就是比两千石的封疆大吏,甚至直升两千石郡守也未必不能。
不过,郡守张恒估计杨克钧还不行,主要他调任的乃是河东郡,河东郡自古向来就是中原最重要的粮仓,水陆交通枢纽,以杨克钧的年纪和资历还担不起郡守的重责。
“这还得多谢二郎啊,错非二郎,本官断不至于能蒙石明府看重,点名让本县前去辅佐!”杨克钧对张恒感激的道。
“石明府?”张恒愕然。印象中他可从来不认识石姓之人!
“正是当朝太子少傅石德石少傅之弟,已被天子任命为河东新任太守之石顺石明府!”杨克钧惊讶了一声,道:“贤弟不知道吗?”
杨克钧是绝对不相信张恒不知道的。
因为前两天当他去京兆伊官邸述职的时候,京兆伊就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他的运气来了,有人向即将去河东郡赴任的河东郡守石顺举荐了他杨克钧,而且京兆伊明确的告诉杨克钧举荐之人就在南陵县中。
杨克钧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自己平日有交好过什么能量通天之人。
那位新任河东郡守石顺,可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其父石庆,曾贵为丞相,其祖石奋,人称万石君侍奉过太祖高皇帝,太宗孝文皇帝,孝景皇帝,他在世之时便是当今天子亦执弟子之礼,尊崇备至,其兄长更是当今太子殿下的启蒙恩师,一家三代可谓是三代公卿,当今朝廷论家世之贵,少有出其右者。
能与这样庞大贵幸之家族说上话的人,在南陵县基本没用。
最后还是县尉王城提醒了杨克钧,肯定是张恒在某个大人物面前说了他的好话,这才让杨克钧如浆糊灌顶,顿时醒悟了过来。
张恒听了杨克钧的介绍,也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前些天刘据过来的时候,张恒顺口跟刘据提了一下南陵县的县令跟县尉能力不错这样的话,许是刘据回去就跟他的老师石德说了两句,然后石德又跟他的弟弟,即将去河东郡赴任的石顺说了一下。
虽已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张恒却还是要装聋作哑,笑了一声道:“学生如何认得那样显贵之人?”
杨克钧也不跟张恒玩文字游戏,见张恒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再纠缠,只是道:“当初太宗孝文天子在位,曾名诏天下:孝悌,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民之本也。廉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万家之县,云无应令,岂实人情!是吏举贤之道未备也。”
“本县惭愧,在任四载,竟无举一孝廉于社稷!幸有二郎,使本县可略慰太宗孝文天子在天之灵!”
“县尊言重了!”张恒一听杨克钧的话,就心中狂喜。他已知道,杨克钧准备拿什么来回报他了,那就是汉室最难最苛刻最严格的‘孝廉’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