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车都尉霍光”张恒笑了笑道。
“哦……”刘据点点头,旋即道:“既然先生今日有事,那我改日再去先生家好了……”
张恒笑道:“善,王兄可是欲回转长安?不若与在下同车”
“如此……大善”刘据高兴的说,他之前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跟张恒找个机会好好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情。
身为储君,高处不胜寒,很多事情,刘据连对自己的妻子都不能说。
而张恒身份特殊,跟张恒说,刘据从来都不会感觉到有任何压力。
两人便登上马车,这下,张恒不用做车夫了,一个刘据的扈从接过了张恒的任何。
张恒跟刘据钻进狭小的马车中,两人各自坐到马车的一边,就开始聊了起来。
“最近在下的两个弟弟从外地回来了……”刘据道:“让在下实在很烦恼……”
“恩?争夺家产吗?”张恒试探着问道。
“差不多……”刘据倒也不隐瞒,事实上,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隐瞒,燕王跟昌邑王有窥视太子宝座之心,这根本就不是秘密。
基本上全长安的贵卿都清楚,心知肚明。
只是没人点破而已。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张恒笑道:“有竞争才有进步,若没有人跟王兄争夺家中的继承权,王兄岂不就可高枕无忧?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王兄欲建功业,那便要好好的磨砺自己,有什么比竞争者更好的磨刀石吗?”
“再者说,长子为大,王兄既是家中长子,又被令尊定位世子,天然就有优势,圣人曰:唯名与器不可假人,王兄占据大义名分,只要自己不犯错,谁又可撼动王兄地位?”
跟刘据相处这么久了,张恒早就摸清楚了刘据的脾气。
刘据属于那种在理想与现实中犹豫的人,事实上,很多事情,刘据其实是有主意的,但是,他就是老是会在小细节上过于执着。
老实说,凭良心说,这样的性格,做天子,有些不合格……
要做一个合格的天子,就必须抛弃七情六欲,要心狠手辣,要果断,该舍弃的坚决舍弃,该杀的坚决杀掉,用滚滚人头铺就无上伟业。
譬如当初刘彻斩窦婴,孝景杀晁错,太宗孝文诛杀自己的亲舅舅。
哪一个不是果敢抉择,杀伐果断?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刘据果真是跟他们老刘家那些祖宗一样的人物,张恒就没有这么爽了。
所以,张恒觉得,还是现在这样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刘据,更好,也更符合他的利益。
不用担心,那一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家被无数大军包围,刀斧加身,人头落地。
“有竞争才有进步”刘据笑了一声,他只觉得,原本心里面的那稍稍的郁闷,被张恒这一句话给冲碎了。心情顿时爽朗了起来。
“先生说话总是这么有趣……正中在下要害”刘据苦笑了一声,方才那些话,他的老师,他的上千宾客,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长这么大了,除了小时候,汲黯曾给过他这样的感觉外,刘据再也没有过。
“君臣如此相谐,史上怕也是只有成王与周公,齐恒公之于管仲,或许还有楚庄王当年见伍举,苏从……”心中想着,刘据就会意的笑了起来。
确实,他是太子,大义名分在手,且已为储君三十几年,除非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否则谁又能撼动他的地位?谁又可撼动他的地位?
因此,兄弟们的威胁,其实在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不过是对他的鞭策而已。
“对了,王兄这些天可有见过安息使者?”张恒却是好奇的问道。
“恩”刘据点点头:“正欲与先生说,这些安息使者,其实不是正使……”
“不是正使?”张恒疑惑的问道。
“恩”刘彻点头道:“据他们自己说,原本的正使乃是安息的一个大人物,但是在路过大夏的时候,遭遇到了敌人的袭击,正使和许多礼物、随从都走失了,他们实在没办法,又不能回转安息,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好在,他们在到达乌孙的时候,碰到了解忧公主,解忧公主在听说他们是来朝拜汉天子的使者后就派遣了一千骑兵护送,还让人教他们说汉话……”
“哦”张恒点点头,解忧公主,张恒知道,那是吴楚七国之乱中,楚王刘戊的孙女,楚王战败身死的时候,她还在襁褓中,因此得以免死。
在十一年前,也就是太初四年,当时汉室嫁到乌孙的细君公主去世,为了维系和稳固汉室朝廷与乌孙之间的友好关系,解忧公主远嫁乌孙。
这十一年来,因解忧公主之故,汉室与乌孙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而是非常非常好。
大概就跟后世的天朝跟小巴之间的关系差不多,不是盟友胜似盟友,更加巧合的是,乌孙内部也有亲匈奴的势力, 一如小巴内部有亲米势力。
“那些安息使者来汉朝有什么事情吗?”张恒好奇的问道。
“结盟……”刘据压低了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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