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计在于晨。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小山村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以家庭为单位,张家里的佃户带着老婆孩子,挽起袖子,在麦田里开始忙碌了起来。
饱满沉甸的麦穗在镰刀之下,飞快的被割下,然后一株株叠垒起来。
几个孩子欢快的在麦田里奔来跑去,小胳膊中都抱着一捧收获的麦穗。
此时,无论是南方的水稻还是北方的粟米,在脱粒技术上还相当原始,大抵上人们都是选择先收获作物,然后统一脱粒。
所用的脱粒工具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机械,纯粹依靠手工进行脱粒。
张恒很早就起来,披着衣服站在阡陌道路上看着自己的佃农忙碌。
而高老七起得更早,他现在正带着七八个壮丁,在自己的院子里忙活着准备各种器皿和称量工具。
几只肥硕的大鹅,嘎嘎嘎的叫着,晃着脚丫子,从张恒前面的田埂上走过。
哗啦一声,从附近的草丛中,窜出一条足足比张恒膝盖还高的黑犬,呲牙咧嘴的朝那几只惊扰了它晨梦的公鹅一阵咆哮。
“阿黑!”张恒见了它,唤了一声。
黑犬立刻就扔下那几只在它的淫威下瑟瑟发抖的可怜鹅,屁颠屁颠的跑到张恒脚边撒娇献媚。
这只黑犬正是当初那只被赵柔娘捡回来的小黑犬。
只是人家如今早已非吴下阿蒙,在赵柔娘和霍青君的宠溺下,这畜生是吃的肥肠满肚,那里还有当初那副可怜兮兮,骨瘦如柴的模样?
看到阿黑,张恒知道,赵柔娘一定就在这附近了。
阿黑这家伙虽然说在这个家里现在纯粹就是一个吉祥物,用来当摆设的。
但这畜生聪明的紧,知道自己的一切是谁给的,所以平日里,从不轻易离开赵柔娘的视线范围,便是晚上睡觉,它也会守在赵柔娘的床脚边上,是一条合格的宠物狗。
阿黑眨巴眨巴一双黑色的眼珠子,呜呜的在张恒脚边叫了几声,企图靠卖萌换取张恒的奖赏,譬如说一块鲜肉或者一碗鲜嫩的骨汤。
但张恒没工夫理会这家伙,四下远眺了一下,张恒就看到了赵柔娘。
这丫头,现在正在村口的一棵杨梅树下,眼巴巴的看着树上还略略有些青涩的杨梅,嘴里头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张恒见了呵呵一笑。
赵柔娘对杨梅的爱,不是一点半点。
一般每年村里的杨梅树刚刚结下杨梅的时候,这丫头就已经口水直流了。
张恒记得,赵柔娘刚来张家里的时候,是一个脆生生的害羞的小丫头,通常跟人说话,没到三句就会脸红,怎么也不肯跟张恒说话。
之所以现在能跟张恒关系这么亲密。
原因还是张恒用了一盘红彤彤的酸酸甜甜的杨梅打破了两人的隔阂。
“还没熟呢!”张恒远远的喊着,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戏虐的笑容。
曾记得,有一年,赵柔娘实在馋不过,杨梅还没熟就跑去树上摘,结果可想而知……
赵柔娘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脸上顿时就又羞又喜,火辣辣的烧的厉害。
她当然记得,那年她偷摘下的那些酸杨梅的滋味。
“小叔叔!”赵柔娘嗔怒着说。
这动人的少女嗔怪之时,嘴角习惯嘟起,配上那嫩嫩的小脸蛋上浮现着的红晕,在春季晨曦的阳光下,分外勾动人心。
回忆着过去的点滴,再想着如今的种种。
赵柔娘的心中,宛如蜜糖一般甜蜜,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张恒身边,轻轻的靠了上去。
自从张恒从长安回来后,赵柔娘的胆子就大了许多。
人前人后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小叔叔的爱意,许多时候还有许多亲昵的举动,像现在这般靠着小叔叔的胸膛,是她最喜欢的一种亲昵方式。
怀中美人在握,晨风中还飘逸着芬芳的少女体息,张恒伸手轻轻搂了搂赵柔娘柔软的腰肢,在她耳边道:“好啦,柔娘先回家去准备吃饭吧……”
想了想,张恒又轻声在她耳边道:“晚上等我……”
赵柔娘浑身一震,晶莹如玉的耳垂瞬间变得通红。
她已不再是哪个懵懂无知的青涩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
对于男女之事已不再陌生,当然知道小叔叔说的意思。
赵柔娘只觉得自己的芳心之中,动荡不已,砰砰乱跳,满满的全是幸福的滋味。
“恩!”她轻轻点头,对于这一天,她已等了很久很久了……
张恒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那柔软的身子。
花开堪折直须折。
任凭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在眼前晃来晃去,却还忍得住的,那不是男人,是圣人!
长安之旅,对张恒最大的影响,就是让他彻底的断绝了心底里的哪一点做官的念想。
既然以后都不想再出仕了。
那么原先纠结的一些事情,也就无足轻重了。
不止是赵柔娘,还有嫂嫂……张恒都会给她们一个交代,一个男人的交代。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想开了,那么所谓的纠结也就成了无用之物。
看着赵柔娘远去的背影,张恒收敛心神,静静的站在田间地头,等待着第一亩收获的小麦的称量。
“会有多少呢?”直到此刻,张恒心中依然一些紧张。
虽然目前的情况来看,丰收,一个神奇的亩产数字基本上是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