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她称绝的是一道叫做竹筒烧鱼的菜。南方多竹不但多而且大,有的直径达二十多厘米也非罕见,这道菜便是取当年时下刚刚脱落笋壳长成的嫩竹,截出竹筒,洗干净将剖洗干净的聊鱼和各种调料一并放入竹筒,加上少许清水,将竹筒封口,放到火上慢烤,待得竹筒表面渐渐冒油吱吱作响,颜色也由嫩青转棕黄,闻到阵阵香味时,便算大功告成了!小心翼翼滑倒出装盘,端到桌上,既有鱼的肉香又浸入了竹笋的清香,原汁原味,格外的鲜美可口。
当这道菜端上桌时,引章便是闻到这一股格外清香的竹笋香却没见看半片竹笋子觉好奇相同,这才知晓其中乾砷与胤táng赞不绝口。
还有一道也是鱼,给她留下的印象也极深刻,当地人叫做“担担鱼”鱼肉细嫩,鱼汤浓奔扑鼻,简直鲜美的不像样!
据酒楼中伙计说,这担担鱼取材百里之外永林县山沟里一种叫做汲汲的三指大小的野生鱼,此鱼浑身乌黑毫无杂质,腹部却是雪一样白,最与众不同的是身上鱼骨经烹饪后软绵可食入口极佳,堪称当地一绝。南宁离那儿路途甚远,但对此鱼追捧甚热,此鱼离了生长地的水不出一个时辰必定死亡,故而南宁富人除非亲赴永林否则根本无法尝到新鲜的汲汲鱼。
话说有需求就有市场,不知哪位能人想出的巧法子,发明了一种可以挑着行走的灶,外为竹编,内为黄泥所填,中间挖空可燃炭火。
于是取那刚刚捕获离水的汲汲鱼就在溪畔斩杀清洗干净,放入砂锅中,添上油盐作料,加水,严丝合缝盖上盖子,放在灶上文火慢盹,随即启程,从永林县步行至南宁。一百多里走下来将近一天工夫,这鱼本就极鲜加上盹得入味,一上桌,喝一口汤,尝一口肉那滋味,真叫人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坦开来回味半响无穷。
引章和胤táng尝了这鱼,果然鲜美得一塌糊涂,那一顿饭两人除了这道菜之外,再尝别的简直一点食欲都没有!引章不由感慨,没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人类追求美食的脚步果然是永不停歇、不分地域的!而胤táng则暗暗寻思,都说天子富有四海,但其实像他家老爷子那样,富有四海未必享有四海,坐在高高的云端上俯瞰众生,虽是起居八座,金尊玉、
贵,论起享受,还不如民间富甲一方的豪门呢,这个皇帝做得也是无趣得紧!
又勾留了数日,引章的胎位已无大碍,两人便决定上路回杭州。这一路自然是缓缓赶路的,还不知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尚未上路,京里已有信来,是五阿哥胤祺写的,信中除了表达自己和福晋对他们的祝福慰问,也传达了康熙、宜妃及诸位兄弟的慰问。
最高兴的要数宜妃了,新制的金huā茶也已送回京,太后大悦,康熙点头,宜妃自然面有得色,又加上已经多年没消息的九贝勒府眼看添丁,表明引章果然是个听话好调教的,她更加安心,吩咐他们回京可缓缓而行,切勿急躁,一切以保养胎儿为紧云云。
于是二人更放了心,当然是想走就走,想停就停。不但引章放开胸怀,连胤táng也是一样!毕竟,他从前出京大多时候不是找借口便是偷偷摸摸的,时时刻刻防备着老爷子爆发查岗。于是,胤táng欣慰之余轻轻抚摸娘子肚皮,笑着赞道:“孩儿真乖,还没出生便帮了阿玛大忙了!”惹得引章大笑。
只有一事,让引章略有不安,是关于翠羽的事。
且说那科尔沁的阿穆尔王子回去之后,一刻也等不得,请求自家父王派人上京提亲,康熙一想阿穆尔和翠羽在京城里玩得不亦乐乎理所当然认为自家闺女是千肯万愿的,于是想也没想问也没问便痛快的答应了。不料翠羽听了便炸毛,不等老爷子将洋溢在心底那份要嫁闺女的喜悦感渲染完,当即脆生生兜头一句“不嫁!”将老爷子立刻炸得连人带笑脸僵住了,随侍的宫女太监们齐齐敛神屏息躬身垂眸而立,一动也不敢动。
呆了几秒康熙才反应过来,犹自讷讷不敢置信反问:“不嫁?”“对,不嫁!”翠羽点点头,道:“我从没想过要嫁给他,我不嫁!”康熙怒了,吹胡子瞪眼喝道:“不嫁你怎的不早说?”
翠羽顿感无语,颇为无辜道:“您没问过女儿啊,女儿说什么?”
康鼻气得袖子一拂,忿忿道:“既是如此,人家来京城那些日子,你干嘛天天跟人家混一块?、“不是皇阿玛说人家是贵客,要好好招待别失了大清脸面嘛!再说了,陪他的又不是我一个,还有九哥十哥呢,皇阿玛怎的不把十哥嫁过去!”翠羽压根没有触怒龙威的小心翼翼,越说越不怕死。
“胡扯!这是什么话!、,康熙果然气急败坏,道:“那么朕也没见你不耐烦啊、没听你说讨厌人家啊?”
“我没有讨厌他啊”翠羽望了他一眼继续道:“而且我还是蛮喜欢他的,可是,这跟嫁人是两码事嘛!反正要我嫁给他我接受不了!皇阿玛,您赶紧打发他们的人走吧,大不了,大不了火玫瑰和大黑、小黑它们,我,我不要了,还给他就是”…
“胡说八道!”康熙被她顶撞了几句渐渐清醒回过神来,他深深舒了口气,闭上眼宁了宁神,复又睁开,瞅着翠羽道:“羽儿,这次你得听皇阿玛的,既然你不讨厌人家,这门亲事便这么定了!你要相信朕的眼光,阿穆尔定会待你好,往后你要再找这么个人,那可就难了!”翠羽当时不言语,眼光闪烁,表情变幻不定,想了好一阵才望着康熙缓缓道:“皇阿玛是真的决定了?”
康熙不语,只回望着她。
“好吧”翠羽百无聊赖一叹,道:“我还得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