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三,引章和胤终于踏上了南下之途,轻车快马不过半个月时间便到了广东,行走在雷州半岛广袤的平原之上。
此时正是三月仲春,若是在北地,万物才刚刚复苏,而在这南疆边域,已经生机勃勃充满着热闹的活力。马车在平坦的大路上行走着,所见一望无际皆是浓浓的绿色,平原上栽植着望不到边际的水稻、玉米、甘蔗、香蕉、荔枝等农作物,或者便是望无际的草原,蜿蜒的河流缓缓流淌,河水也被草色映得一片澄碧,在阳光下像一匹闪闪发亮的绸缎子。
走了半日,渐渐的,天给人的感觉越来越高,越来越蓝,越来越澄净通透如一块上好的琉璃,引章不禁抬头望了望,心里暗暗在说:快到海边了!只有靠海的地方,才给人这种感觉。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海安,只一眨眼之间,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蔚蓝的大海,蔚蓝的天空,干干净净,澄澄透透,水天交接无边无垠之磅礴大气令人精神俱是一振,心胸顿时也一片开阔。红叶等忍不住欢呼起来。引章也摇着胤的胳膊笑道:“你看,咱们到了!好美的海,我好久好久没见过这么美的海了!”
胤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也不去问她何时见过这样的海,炯炯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凝视着前方,抿着唇笑道:“是啊,咱们总算是到了!大海,大海···…”胤喃喃低语,心头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斗志,这是他第一次涉足海上·既然踏上了这道征程,他便绝对不会回头。
“那些狗奴才,怎的不在这儿候着,死哪去了!”胤喃喃张望,向秦四努努嘴,道:“你去看看!”来之前他已经叫人预备渡峡船只在此候着,不像四下里竟然不见人影。
秦四答应一声,带着一人打马前去。不一刻带着三个人飞马前来·那三人五短身材,三四十岁年纪,一身青灰粗布打扮,因长年在海边讨生活,脸色晒得紫堂,皱纹一道一道布满脸庞犹如刀刻。
见了胤三人慌忙陪笑上前见礼,胤一手撩起车帘,探头向外笑骂道:“陆老六你这王八蛋·爷在马车上颠簸,你倒躲懒歇凉去了!船只可都备下了?”
陆老六哈着腰抬着头站在车前,样子格外滑稽,他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露出雪白的牙齿,忙不迭点头笑道:“九爷放心·船只早已备下了,爷来的这日子正好,天高日晴、风平浪静的,明日便可渡过海峡前往海南岛,岛那边也已有人接应,九爷放心吧!这一路想来爷也累着了,请随小人来,到前边的渔村里歇一歇吧,地方简陋但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九爷不要嫌弃!这儿别的没有·海鲜多的是,鲍鱼、银贝、海虾、海蟹、牡蛎、毛蚶、文蛤、鱿鱼、海参、海蜇、大小黄鱼什么都有,等晚间渔船回来了,小人去拿新鲜的让爷尝尝鲜!”
胤还没说话,引章、红叶等早已咯咯笑个不住。胤也不禁一笑,瞪着他喝道:“还嗦什么,还不快带路!”
陆老六忙又笑呵呵点头称是,上了自己的马在前领路,领着他们往海边渔村行去。这儿只有一个小小的渔村,二三十户渔民的房子搭建在离岸不远的小山坡上。站在门口,便可一览海上风物,蔚蓝无际,天广地阔,层层的蓝由近至远叠加渐进,最后与天际相交一线。近处,是推涌上岸雪白的浪花,海面,飞舞着点点洁白的鸥鸟。
此时正当中午,四处鸦雀无声,想必渔船都出近海打渔去了。只有海风呼呼的吹着,带着大海潮湿的咸腥味,合着唰唰的海浪冲击沙滩的声音,温柔而静谧。
近处的沙滩上晒着渔网,有几个渔家妇女在飞线走梭织着渔网,见了他们都瞟来好奇的一眼,窃窃私语。
陆老六引着胤等进了一所小小的院落,陪着笑道:“地方简陋,九爷、夫人不要嫌弃,快请进来吧!”
胤只哼了一声没理论,携着引章一道进屋,引章眼角一睨环顾周遭,院墙皆为岩石垒砌而成,十分坚实,高高的院墙无疑正是为了挡住时而肆虐的海风,屋子并不高,亦为坚石或者青砖所筑,刷着洁白的石灰,但经过多年的烟熏火燎和风吹雨打日晒已经东一片西一块的脱落变灰了,斑斑驳驳。屋顶所盖不是草木树皮也是厚实的瓦片。想来,都为近海的缘故。
屋中还算亮堂,四壁裱糊得甚是干净,家具虽然用的都是寻常木料,但一色簇新,还学人风雅的在墙上挂了两幅字画,靠墙长案上摆放着几件花里胡哨的假古董瓷器,胤见了不由好笑,但也未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