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便真地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辰年站在那里瞧着他身影消失在街角,这才回身,见樊景云面露不解之色,便就说道:“他有事要做,咱们自逛咱们自己的。”
樊景云此人甚有眼色,闻言只是笑着头,半句话都不多问,领着辰年去了宣州最热闹的市场。辰年有心要打听拓跋是什么人,故意寻了那些鲜氏人开的店铺来逛,一连转了多家,买了杂七杂八许多东西,没少与店家闲聊。
樊景云瞧出辰年是有意打探与鲜氏有关的事情,在无人处与她说道:“我以前曾随着商队去过漠北王庭,对鲜氏的事情多少知晓一些,大当家若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成。这些铺子看着普通,可不知哪家就是鲜氏人的眼线,莫要被他们盯上了。”
辰年听得一默,道:“是我疏忽了。”
樊景云却是笑了一笑,“也可能是我考虑的太多。”
辰年正色道:“谨慎小心不是坏事。”她想了一想,便与樊景云说道:“你给我说说鲜氏王庭的情况。”
樊景云稍稍思量了一下,将鲜氏王族与几大氏族的情况简单说与辰年听,迟疑了一下,又道:“从前两代单于起,鲜氏的有些贵族就有意汉化,像陆少侠的陆姓,便是由步六孤汉化而来的,王族拓跋氏的汉姓则是元,比如现在的单于拓跋,他的汉名就叫做元。”
辰年心中一凛,沉默片刻,与一旁的傻大说道:“傻大,你去那边买几个包子来吃,我有些饿了。”傻大对他二人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不疑有他,应了一声便去买包子。辰年这才抬眼看向樊景云,静静打量他片刻,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知晓的实在太多,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行商。
樊景云坦然地看着辰年,答道:“小人是云西人。”
“云西人?”辰年了然地了头,又问道:“昨夜里救我的是你?”
“是。”樊景云应道,“昨夜里瞧到您一个人出去,小人不放心,就偷偷跟了过去。”
他这样问什么说什么,倒叫辰年有些意外,不由轻轻一哂,道:“你倒是实诚,我以为你怎么也得瞒一瞒我。”
不想樊景云听了,却是说道:“小人来之前,王爷有过交代,说只要是您问,不管是什么事,都要据实相告,决不许欺瞒您。”说到这里,樊景云停了一停,才又低声说道:“他说他曾经答应过不欺瞒您,可他却食言了,他很后悔。”
王爷?该是已经袭了云西王的封君扬了。辰年垂目立在那里,好半晌没有说话。
樊景云正要再说,傻大却已是抱了包子回来。他嘴里塞着一个,手里又另抓了两个,把纸包往辰年怀里一塞,含混不清地说道:“给,够了吗?”
辰年向着他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瞧他嘴里塞得满,又忍不住嘱咐道:“你吃慢,咱们去寻个茶水铺子买些茶喝。”
傻大呵呵笑了两声,啃着包子继续往前走去。辰年在后慢慢跟着,似是感叹般地轻声说道:“我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这个世上只有做个傻子最开心,不会被人防,也无需去防人,不用想着去骗人,更不用担心被人骗。”
樊景云不知她这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他听,正迟疑着如何应对,却听得辰年忽地发出一声极低的轻笑,又问他道:“封君扬叫你去我寨子做什么?监视我?保护我?”
樊景云答道:“都不是。”
辰年颇觉意外,侧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都不是?”
樊景云头,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其实小人一直在奉命查贺家小姐失踪一事。”
辰年愣了一愣,才问道:“芸生?”
“正是芸生小姐。”樊景云警惕地往四下里看了一看,街上人虽不少,他们身边却是没什么可疑之人,这才又继续说道:“她前年冬天便已失踪,贺家压下了所有消息,只说她是因身子不好在外养病。”
辰年微微皱眉,道:“昨夜里,我在拓跋那里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和芸生极为相似,可再过去寻的时候,却是没有找到。”
樊景云道:“极可能就是芸生小姐。”
他当下就将芸生如何在泰兴失踪,自己又如何奉封君扬之命前往漠北王庭查探消息,设法得到了那灵骨的图样,然后去泰兴寻封夫人查访,得知曾有老仆在那傻女身上见过那灵骨。樊景云道:“从目前所知来看,应是拓跋的人觉得那傻女无法做王妃,血统一事更无法解决,这才临时决定用芸生小姐替代那傻女,把她掳去了王庭。”
自听到那“灵骨”二字,辰年便如遭雷击,她还记得,当时在清风寨时陆骁就向她问起过灵骨。她不觉声音有些发颤,问樊景云道:“你说的那灵骨,可是一枚狼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