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又指着苏玉超道:“把你率领的民警们分成十个小组,每组二十人,跟着乡镇干部和派出所的同志一起下去,遇到思想顽固,不愿意撤离的群众,可以强行把他们弄走,我不管那么多,明天之内,务必把所有的群众给我全部转移到安全地带,谁要是漏掉了一个人,我让检察院请他去喝茶!”
林枫这话比宋丹妮在常委会上说得还狠,会议一开完,大家就风风火火地回去动员群众撤离去了,林枫抬头了大雨滂沱的夜空,心里默默的祈祷了起来;前世云山水库开闸放水的具体时间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他只希望这雨再小点儿,再下慢点儿,云山水库迟一分钟开闸放水,老百姓就多一份生的希望。
也许是林枫最后那句话把底下的人给吓住了,加上有苏玉超率领的两百民警助阵,一天时间,甭管愿意还是不愿意的,林枫负责的这个片区所有的群众都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也就是在这一天,流经施川州市区的那条河的河水水位漫过了历史最高点,施川州州委的大会议室里,倪亚雄和州委常委们齐聚一堂,除了他们,在坐的还有数位水利专家。
倪亚雄眉头深锁,忧心忡忡地道:“现在河水水位已经超过了历史最高水位一米多,部队官兵、武警战士还有公安民警都在拼命的用沙袋抢筑防洪堤,这水要是再这么涨下去,市区就危险了,武安同志,你们专家组的意见是什么?”
州水利局局长兼专家组组长武安叹了一口气,道:“倪书记,我们专家组经过讨论,一致认为河水水位要是超过七十八米,就必须把云山水库开闸泄洪。”
倪亚雄当然知道云山水库开闸泄洪意味着什么,他闻言赶紧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施川州州长唐亭伦也道:“为了应对此次洪水来袭,我们调集了数千驻军,加上武警战士、公安民警还有党政干部,人数至少也有两万以上,而且我们也准备了充足的沙袋,应该有能力应付吧?”
武安摇了摇头,道:“市区的防洪堤设计的是抵御五十年一遇洪水的标准,可是今年这洪水却是来势汹汹,完全算得上是百年一遇,河水水位一旦超过七十八米,防洪堤就有可能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崩塌,只要有一处塌陷,整片河堤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成片成片的崩塌,到时候别说两万人,就算是二十万人也根本堵不住,这也就是古人为什么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因此河水水位一旦超过七十八米,云山水库必须开闸泄洪。”
倪亚雄和唐亭伦闻言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到了无尽的无奈;倪亚雄皱着眉头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叹着气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决定让我怎么下啊!”
唐亭伦也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倪书记,这是天灾,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现在只希望老天爷开眼,让洪水别再涨了,在此之前,我们应该把云山水库准备开闸泄洪这一情况告知宣河县委县政府,让他们立刻开始转移群众,把损失降到最低,同时因为事关重大,我们还应该立刻把这一情况报告给省委省政府,希望上级领导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
“亭伦,你说得对,马上去办这两件事。”倪亚雄发了话,唐亭伦当即指示工作人员立刻打一份报告给省委办公厅,然后他掏出手机,拨打了宋丹妮的电话,告知了她云山水库很可能开闸放水的事情,没想到宋丹妮的回答却让唐亭伦心头大喜。
“你说什么!你们县已经开始转移群众了?”
“是的,唐州长,我们县委县政府已经提前预料到了这一情况,因此我们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全县群众都已经开始了转移,云山水库随时可以开闸泄洪,我们宣河人民愿意为此做出牺牲。”
“谢谢你,谢谢你啊!宋丹妮同志,我代表州委州政府和市区广大人民,谢谢宣河人民啦!”
搁下手机,唐亭伦禁不住热泪盈眶,他把宋丹妮的话转述给了倪亚雄和在坐的每一个人,所有人的眼眶都红了,倪亚雄重重的拍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激动万分地道:“宋丹妮,好样的!”
当宋丹妮把唐亭伦的通知告知给各位常委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幸好林枫和宋丹妮坚持全县人民大撤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不过此时有一个人却是心急如焚,谁?宣河县县长岳慕。
这小子从一开始就认为宋丹妮和林枫是杞人忧天,因此他到了自己分的那一片之后,根本没有组织任何群众撤离,他在等着林枫和宋丹妮的笑话,到时候云山水库没有开闸泄洪,其它片区都搞得鸡飞狗跳的,唯有他岳慕这个片区因为他岳县长坚持己见,因而社会稳定,群众安乐,到时候林枫和宋丹妮就成为了官场上的笑柄,背个处分是绰绰有余的,而他岳慕则会被上级好好表扬一番,说不定还有机会搬掉宋丹妮自己当书记呢。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施川州的洪水偏偏就涨到了快要逼得云山水库开闸泄洪的地步,到时候洪水一来,别的片区安然无恙,他这一片死伤无数,这可不是一个处分就能轻易了事的,纵有岳家罩着,但是出了这种事儿,谁也保不了他,也不可能更不敢保他;思虑再三,岳慕最终还是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机,拨通了宋丹妮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