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脚刚触碰到地面，思羽便知道这位夜湘子为何要令客人脱掉鞋子。地面铺设着一块厚厚的天雕绒地毯，而且还是白色的天雕绒，自然见不得一丝灰屑。天雕本来并不稀有，但只取白天雕胸腹那一小块最细腻的绒毛，来制作成这张足足铺满整个房间的厚厚地毯，确实够得上奢侈二字，莫非是赫赫有名的修真门府，怕也决计没有这样的财气。

两人来到大厅，上座上分坐着两位妇人，均是一身锦绣绸缎，二人保养极佳，虽年岁不轻，但却看不出年轮刻画的痕迹，莹满丰润，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刚刚推门进来时，两位妇人还在低声嬉笑，眨眼看过去，还以为两位妇人是亲到骨肉的姐妹俩，只是思羽知道她俩并不是。

几乎不用辨认，思羽立刻分辨出两人的身份来。

西门红燕向前小迈两步，对着上首做礼道：“红燕见过夜掌门，见过母亲大人。”

上首两位妇人只是微微点头，目光却全都集中在后方的思羽身上。西门红燕也不说什么，直接站到母亲身后，好友夜花子和她并排一起站在她师父身后。一时，四人的目光全都正对着思羽。

“西门思羽，见过夜湘子前辈。”思羽露出微笑，举起双臂，对上首左边的夜湘子行了一记修真界的晚辈礼。转过身，思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西门落雪规规矩矩磕了三记响头，直起身子，思羽眼中泛起泪花，轻声道：“思羽，拜过姑姑。”

“好，好，好孩子，快起来。”西门落雪强忍着泪花，上前两步亲手将思羽扶起来，看到思羽那略有几分相似的脸廓，再也抑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仔细的端详着思羽，西门落雪就像一名慈祥的长辈，轻轻抚摸着思羽的脸颊。那温柔的动作，触动了思羽心灵深处那块柔软的地方。

看到思羽热泪满面的模样，西门落雪轻轻拍打思羽的肩膀，柔声劝慰道：“孩子，苦了你，都是家族不好，苦了你呀，唉……”

西门落雪已经知道思羽的事迹，也知道他为家族贡献了多少，才会有此一说。但这句话却令思羽回想起那日五山麓下，爷爷倒在自己怀中的那一幕，顿时心中封存已久的悲伤再也关押不住，疯狂的宣泄出来，思羽哇的一声，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倒进西门落雪的怀中，放声痛哭。这一刻，思羽不是高贵的仙人，他只是一个受伤的孩子，而眼前这位慈祥的长辈，则是自己在这个世上仅存的亲人。依偎在姑姑的怀中，思羽感到格外温暖，那纤瘦的肩膀，也变得无比宽厚。

一老一少就在大厅之内尽情地哭着，身后三人默默站起，五山之难他们都是受害者，此刻见到思羽，心底那块好不容易结疤的伤口又崩裂开，流出悲恨的血泪。

大哭一场后，积压在心底的悲痛得到释放，思羽感到一阵轻松。离开姑姑的怀抱，思羽抹去眼泪，眼光停留在夜湘子的身上，向屋内散发出一丝仙威，思羽认真说道：“夜湘子前辈，这次晚辈前来，有一事相商。”

房间内的众人全都一惊，这一刻思羽体内散发出的仙威令她们悲痛的心一下子沉静下来。西门落雪深深看了思羽一眼，微笑道：“羽儿，姑姑和你表姐先去客房等你，跟夜掌门说完后，来客房见我，我有话与你讲。”

思羽点头答应下来，侧身将西门落雪和西门红燕送出大厅，这才重新来到夜湘子面前。没想到还未开口，夜湘子就抢先说道：“思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只要求你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