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么样,宁清夜倒是记不清了,去了君山曹家,和许不令再次重逢,无波无澜、不远不近,好像也没有预想中那样遇到什么麻烦事儿。
如今和满枝她们待久了,倒是喜欢上人多的生活了,一大堆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和长青观里的日子截然不同,师父好像也挺喜欢的,所以她就留下来了。
以后会怎么样,宁清夜从来没去想过,可能真的不会再回长青观,而是跟着师父、许不令去肃州,重新修一个小道观,然后就这么过下去吧……
坐在海风簌簌的雪林间,宁清夜修长的胳膊抱着膝盖,现在和未来的迷茫无助交织在一起,让清冷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正在出神之际,宁清夜忽然听到了纸张被风吹动的声音。
沙沙——
雪林中没有活物,这个声音显然太突兀了。
宁清夜回过神来,握住了佩剑的剑柄,看向声音的来源,却瞧见下方树林的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个中年书生,左手撑着黑色油纸伞,右手持着画笔,在宣纸上勾勒,宣纸挂在树干上,被海风吹起了一角。
“徐丹青?”
宁清夜稍微愣了下,上次在萧家庄,远远瞧见过徐丹青一眼,不明白这个名传天下的画圣,怎么莫名其妙来了这里,还把她给找到了。
宁清夜正想跳下去问问,正在作画的徐丹青,连忙抬起画笔,含笑和煦道:
“姑娘别乱动,就方才那样挺好看,马上就画完了……”
画完了……
宁清夜僵在树枝上,双眸中显出几分奇怪意味。她自然明白徐丹青现在在做什么,可能从明天起,她就要名扬天下了!
师父是宣和八魁之首,宁清夜从小见多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厉害的,远不如剑圣实在,她自幼艳名远扬,也一直不把这个放在心上,成了新八魁不稀奇,没成也不稀罕。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种远离中原的犄角旮旯发呆了时候,被徐丹青给找到了。
宁清夜稍微迟疑了下,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满枝和芙宝羡慕楚楚的小眼神,最终听从的劝告,没有动弹,继续抱着膝盖靠坐在树上,询问道:
“徐前辈,你怎么找到我的?”
徐丹青执笔作画,时而抬头看一眼:
“碰巧路过,就给撞见了,也算运气好吧。”
宁清夜性子直,但是不傻,看了看这帝国边疆的荒凉地域,询问道:
“徐前辈怎么会来这里?”
徐丹青呵呵笑了下:“过来看看风景,许不令好像也快过来了,姑娘是在这里等他?”
宁清夜听见这话,稍微愣了下。
许不令抵达范阳郡的时候,宁清夜已经离开,因此在宁清夜的认知里,许不令应该坐着船回肃州结婚去了。
“许不令怎么会来幽州?是为了唐家的事儿不成?”
“唐家的事儿已经解决了,唐蛟被你师父摘了脑袋瓜,到这里来,应该是为了找样东西吧。”
宁清夜不明所以:“找什么东西?”
徐丹青摇了摇头:“反正是个挺重要的物件儿,我也不清楚。”
“哦……”
宁清夜略显疑惑,不过也没有多说,老老实实抱着膝盖坐在树上,等了片刻后,又问了一句:
“徐先生,我算是第几美人?”
徐丹青听到这个,露出几分明朗笑容,摇了摇头:
“所有入画的姑娘,除开崔小婉,都问过类似的话,就姑娘你最直接。”
宁清夜柳眉轻蹙:“是吗?我师父也问过?”
“那当然,你师父当年十五六,打了一套剑舞,问的是‘我和前面七个姐姐比起来如何?’,萧湘儿说的是‘我是天下第一,明白没?’,钟离楚楚说的也是‘要么不画,要么天下第一’,呵呵……”
“那先生怎么回答的?”
“还能怎么回答,世间独有呗,说别的肯定被打死,只能离开后私下里偷偷说……”
宁清夜微微偏头,琢磨了下,明白了意思,没有再问排第几的问题,转而道:
“崔皇后为什么没问这个?”
徐丹青画笔顿了下,略微思索,摇头轻声一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总有例外。那姑娘太孤僻了,可能从来都没注意自己长得如何,当时其实不该画的,酒后误事,把人姑娘害惨了……”
宁清夜听师父讲过‘徐丹青酒后误入桃花林’的事儿,当时是崔家暗地里放的风声把徐丹青引来的,后来进宫成为皇后,又年纪轻轻郁郁而终。都是帝王将相的算计,其实和崔皇后、徐丹青关系不大,也改变不了结果。
宁清夜稍微沉默,却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片刻之后,徐丹青收起了御赐金笔,拿着画卷走到树下,递给宁清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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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清夜从树枝上跳下来,接过画卷,仔细看了眼——画卷上飞雪连天、孤枝向海,浩渺天地之间,女子靠坐在树枝上,手边放着长剑,眺望远方,只能看到一张侧脸,虽然笔法简练朴素,但神韵却刻画道了骨子里,哪怕是她自己看起来,也有很深的熟悉感。
不过宁清夜自幼很少接触这些文人的雅玩,除了看起来舒服,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当下把画卷起来,郑重收好。
徐丹青拍了拍手掌,又抬手把停在远处的马匹唤了过来,从马侧取下一个包裹,包裹不大,约莫双手刚好捧起来,四四方方的,里面装的应该是个木盒子。
徐丹青把小包裹递给宁清夜:“既然遇上了,你顺便给我带点东西,交给许不令。”
宁清夜接过小包裹,入手还有点沉,她略显疑惑:
“辽西郡这么大,我到哪儿去找他?”
“我给你说个地方,你在那里等着便是……”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