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摩罗见杨南身怀至宝而不自知,同时也不知道无月有这般大的来历,成就无上威能、大神之位又实在诱人,一时贪求之下,才有了抢夺神碑的念头……
缓缓述说之中,杨南已然洞悉前因,他望着摩罗一脸悔恨之色,心中不禁长长叹息,名乃缰绳、利乃枷锁,世人难逃缰绳枷锁,修仙中人也难免有成仙贪念!
试问天界众仙,有谁能真正做到太上忘情、超然一切?
修道其实是修身亦修心,身要仙身、心要仙心,这样才能与凡人截然不同!
一跃而仙,俯望世间,高的是境界,高的是法力,高的是眼力气度截然不同!
但长生仙人也不能忘情,更是难免贪求之念!
似老君这等级数的神人,亦是难免沾手人界神碑,要布封神大阵,其它仙人凡人更是不用多言,或许只有修到始祖大神那般级数,才有可能真正忘情、忘了一切过去未来、是非功果、贪得利害、高低贵贱之心……
“摩罗,前事已矣,我只问你,倪兄何在?我师尊如今何在?”
杨南看明一切根由,当即不再纠缠杂念,对他来说,封神大阵也罢,三界神碑也罢,不过是杨兰、老君为避无量大劫做出的种种举动,而倪彩、步虚下落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心也罢、道也罢,都不及两个至亲至敬之人安危!
摩罗之错,功过参半,眼前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摩罗见杨南不喜不怒,一派淡然的模样,心中战栗难安,低声道:“师尊恕罪,当日无月法力一日远胜一日,弟子压制不住,情知事情不妙,只要带着倪师伯返回魔界之中再作打算,倪师伯正在魔天殿中,他不知师尊驾到,否则早就出来相迎……而师祖却……”
“我师尊领道家诸圣攻入魔界,本是为杨兰寂灭仙宫而来,莫非她已然遭遇不测?”
杨南听到倪彩安然无恙,脸上不禁一喜,但听到摩罗说到最后竟然吞吞吐吐,不禁心中大急!
杨南仙心既成,可超然一切,却坐不到忘情师恩!
如无师尊,何有杨南?
此时杨南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反而真正露出一脸急切之色,摩罗一脸惭愧的摇头道:“弟子仓惶回转魔界之后,才知杨兰早在多年前便由穷荒焰火布下了一条毁灭通道、从而潜入魔天殿建起寂灭仙宫,灭主前身乃是妖魔祖宗,其后历代转世之人皆是地位凌驾魔帝之辈,我虽为魔帝,在他眼中不过蝼蚁一般,若不顺意,只怕不仅我性命不保,便是魔界众生也要在劫难逃!魔天殿本是他昔年法宝,他要来去,自然是呼吸般容易!”
听到此处,杨南不禁冷冷笑道:“这般说来,你已成为杨兰爪牙,趁机加害我师尊阳皇,将数万道门高手一网打尽了?难道你想以倪兄为质,要胁于我么?”
魔界百姓固然无辜,但魔族修士却是只讲利害,其性情大半是魔界残酷环境逼成,但只讲利益得失却是魔修通病,摩罗虽是杨南亲传弟子、赐予他由魔入道机缘之人,却未必会像道家弟子一般尊师重道!
摩罗露出一脸惶恐之色,微微摇头道:“弟子已然由魔入道,岂敢做欺师灭祖之事?师尊如要见倪师伯,弟子这便命人去请,只是师祖一路攻杀,借玄黄经纬图之力攻入魔天殿中,弟子无奈现身,好言相劝,然而师祖却言:封神大阵已成,人界危在旦夕,身为人界修士,岂可不慷慨赴难?尔乃魔帝、虽我徒孙,实非人界中人,一切因果与你无关!”
杨南听得师尊一番正气凛然之语,心中不禁黯然长叹,摩罗说得不错,师徒之情,远非寻常,在人界之中,若是一个修士欺师灭祖的话,不要说正道宗门绝不容纳,就是邪派妖魔也会大相鄙视!
一气弘正气,万世有道德!
自人族开智以来,无数先辈圣贤皆为文明道德传承发扬沤心沥血,道义之心,已深入人族骨髓之中,就连人间妖魔鬼怪,亦要对种种气节、戒律奉行不误!
人界始有道义,遂衍化教门、宗门、师门之别,但为本门之事,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惜,纵有三两败类,亦是极少之事!
宗门为弟子施加庇护,亦是不余遗力,九洲宗门护短,乃是一大通病,哪一家弟子犯过,也不容外人插手,纵然十恶心不赦,能杀能斩也是本门长辈,外人若是损其分毫,不惜倾尽全力复仇!
宗门、弟子,实是相依相辅、唇齿相依两个交点,其利害不用说谁都明白!
这可不像后世那种道德丧尽、天伦崩毁的世界,杨南师威面前,摩罗绝不敢再说妄语,他如今这副架式,摆明受制于杨兰,不得不听命从事,也就是说,魔界众生将要面临成为杨兰踏脚之石、举界同灭的命运,唯一希望尽在杨南身上,摩罗岂敢有半句欺哄?
杨南微微叹息道:“此番我欲入寂灭仙宫寻杨兰一战,倪兄便留在魔天殿中罢了,他若随我前去,难保不会重蹈赤阳大哥结局……”
赤阳之死,已令杨南耿耿于怀,如今倪彩安然无恙便罢,他实在不想再令倪彩为他出生入死!
“是!弟子一定好好侍奉倪师伯,以待师尊大胜归来。”摩罗手掌一凝,从魔帝令中取出一块玉简,恭敬的以双手捧至杨南面前,道:“师尊,弟子虽有诸般大错,但此际字字属实,师祖留下玉简,命我转交师尊,实情如何,师尊一眼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