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的身体站得笔直,过了十分钟也不曾松懈。
自从母亲死后,艾利克不知不觉就有了这么一个习惯。
他活得更加谨慎小心,在别人面前,他不时会流露出一种符合年级的天真,但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内心里那种不安却无处掩藏。
他太弱小,不够强大,所以神经绷得紧紧的。
“那个人……”艾利克的心里有这样一个声音,他的脑海中像是拼图一样细致的展现着那个男人的样子,从眼角的纹路到嘴角边弧度的起伏。
这世界上有这样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一切。
而有些人,不管再怎么努力,在那样的人一句话就可以失去一切。
男孩儿有些面无表情,他从阴影中出来,左手搭在窗沿上,他的眼睛凝视着黑夜,好半天才眨动一下。
十二岁的男孩儿在这乡村间有了一个想法,一个必须为之不断努力的想法。
婚礼开始的前两天,早晨,玛格丽特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她去小道边散步。娜宁陪着她,小姑娘一边哼着歌儿一边采集着鲜花。
当罗塞先生乘着他那辆有些古怪的马车过来时,娜宁正试图把一枚浆果塞到玛格丽特的嘴里。
玛格丽特瞧见罗塞先生的马车,她轻轻拨开娜宁的手,她的眼睛有些闪亮,因为罗塞先生说的那一份将会送给萨宾娜舅母的礼物,而玛格丽特迫切的想瞧见当它们合二为一的时候,那件婚纱会是什么样子。
“您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罗塞先生下了马车笑着说道,“真遗憾那不是因为见到我。”
“我想您同我一样期待不是吗?”玛格丽特说。
“我希望自己掩藏的很好。”罗塞先生说,然后拿出了一个用黑色丝绒包裹着的盒子,上面绑着银色的丝带,扎成一个漂亮的花结。
当罗塞先生打开盒子的时候,娜宁手里的浆果“咕噜噜”的滚到了泥堆里。
“你看到了什么?亲爱的。”罗塞先生偏头问着因为吃惊而瞪大眼睛的小姑娘,后者眨了眨眼睛,掩饰不住的欢喜。
“花精灵,是吧,罗塞先生,有它们在的地方就有花精灵不是吗?”
娜宁的稚嫩的话语使得男人微微一笑,他没有回答娜宁的话语,而是移动视线落在玛格丽特身上。
“您呢?您看到了什么。”
“完美。”玛格丽特说。
“给我您的手。”玛格丽特抬眼看向对方,然后伸出自己的左手。
罗塞先生将宝石胸针取出来,放在玛格丽特的手心中。
宝石特有的凉意使得在这有些炎热的夏季感觉更加强烈。那玫红色又通透的宝石在接触到人的皮肤后,几乎泛着流水一样的光泽,仿佛握在手心里的就是一捧从天堂接过来的流水。
“我想,您会把它的美发挥到更加极致的地方,玛格丽特夫人。”
婚礼当天,晴空万里。
旅店的房间内,玛格丽特正在为萨宾娜舅母梳头发。
萨宾娜舅母依旧是一个很有风韵的女人,这很大一部分多亏于她保养的顺滑的头发和脸蛋。
尽管不再苗条,腰肢更是粗壮了不少,但萨宾娜舅母依旧是个美人儿,而美人儿经过打扮后总是更加光彩照人。
“头纱呢?夫人。”娜宁问。
“不,不用头纱。”玛格丽特说,她的手灵巧的动着,将萨宾娜舅母的头发编成两股辫子,她放弃任何一切繁复,更别提现在巴黎社交界中心流行的那种用羽毛和任何能够找到的东西装点自己头发的打扮。
萨宾娜舅母年轻时是一头漂亮的金发,现在变成了棕金色,玛格丽特将发辫的尾巴藏好,然后,她将十二颗细小的珍珠点缀在上面,除此之外,甚至不让萨宾娜舅母带任何首饰。
那些红宝石或者蓝宝石完全被放弃了。
玛格丽特最后在萨宾娜舅母弄好所有妆容后,她蹲在地上,将罗塞先生的礼物扣在了婚纱的胸侧中间。
“好了。”玛格丽特微笑。
婚礼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开始的。弗朗索大叔没有亲人了,阿尔芒那边父母过来了,但露易丝前不久已经怀孕了,所以无法前来。除了玛格丽特他们,来的多半是这里的邻居和熟客们,人数之多,足可见萨宾娜舅母和弗朗索大叔的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