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玛格丽特的脸颊有些火辣辣的疼,她白皙的面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她下意识想要捂着自己的脸颊,却在刚有这个意识的时候,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那太蠢!太软弱!太难看!
周围安静极了,两个女人对视着。
穿着华丽的小姐傲慢的抬起下巴,捧着山茶花的女子也直直的看着对方。
阿尔芒快速走了过来,甚至顾不得矜持查看玛格丽特的脸,艾利克跑了进去,没多久拿了冰块过来,那些冰块被他捧在手心里,冰的两只手都冻的通红。
娜宁急急忙忙的拿出手绢,把那些冰块包好。
艾利克微微踮脚想要给玛格丽特敷上,但后者轻轻地拨开了他的手。
玛格丽特看着对方,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
“您没有权利打我,我不是一个罪犯,若我是,对我施行体罚也不是您的权利,但您这样做了。”
“因为您是公爵小姐,若我打了您,法律不会庇佑我。现在我渺小、无助,身份低贱任人践踏,但总不会太久。所以您记住,从现在开始,您,罗莎·奥德耶,欠我玛格丽特·戈蒂埃一个耳光。”
玛格丽特说完,不再看公爵小姐难看的脸色,她径自走向那个英俊的男人。
她的视线从未那么专注过,同时,也从未那么冷漠过。
她停顿了脚步,抬眼看向对方,那脸上的红肿在日光下是那么的刺眼,就像是血液滴落在布帛上形成的红梅。
“我想,今天的羞辱已经足够了,尽管我以前是一个□□,但从现在开始,我是一个裁缝,将来更会只是这一个身份而不是其它的。国家的法典保护百姓,所以,男爵,我认为我应该享有资格,在受到攻击后保卫自己的安全。”
范维尔男爵有些怔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眉眼明明还是如此熟悉的模样,她离自己如此近,却从未有那么一刻,就像现在这样,让他感觉到她同自己分明是隔着好远的距离。
有什么事情改变了,是的,似乎是彻底的改变了。
男人的手下意识想要抬起来,就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但玛格丽特眼中的神情又让他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玛格丽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她道谢,然后,一手捧着山茶花,一手提着裙摆,缓慢而坚定的走上了扶梯。
她走的如此自然,如此坚定,就像是,她即将进入的不是一间小旅店的二楼,而是某种圣殿。
公爵小姐直到玛格丽特的身影即将看不见的时候才突然发怒,她想要走过去,质问玛格丽特是什么意思,她要挖苦她,让这个交际花明白,贵族和低贱者的身份差距在哪里。但这一切,在她还未付诸行动的时候都被阻止了。
范维尔男爵走至他未婚妻的长姐面前,神色淡淡地说道:“我想,您的母亲是不会愿意听到您今日的行径的。”
就是这句话,令罗莎·奥德耶瑟缩了一下。
她知道母亲平日里宠爱她们,但同时,她又极为严厉。
不得体和丢失尊严在她看来不亚于失去一条胳膊一样。罗莎·奥德耶不想去触这个霉头,所以她咬了咬嘴唇,最后不甘不愿的离开了,小卡拉克斯伯爵也急忙追了上去。
范维尔男爵收回视线,他转过身,冲阿尔芒说:“我会赔偿一切损失。”
他这句话令金发的年轻人愤怒的涨红了脸。
“赔偿?”他提高了嗓音,好像心里突然有了一群牦牛发生了暴动,似乎冲撞着。
“你们的做法,折辱了一个人的尊严,钱能偿还这一切?”
阿尔芒为玛格丽特感到愤怒,他素来同情一些人,在后来,他爱着,并且像朋友一样敬爱着玛格丽特,而今天,他猛然意识到了一种不平等,而这种不平等却一直压在玛格丽特身上,以至于她连本能的反击都不能去做。
“她是奥德耶公爵家的长女。”范维尔男爵说,声音平静。
一句话,一个名字,一个身份,就能抹杀掉一个耳光带来的耻辱,阿尔芒无法接受,他想要再说些什么,盖斯东拉住了他。
“您现在愤怒,质问一切,不过是在给她增添麻烦。”男爵说,“她已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压抑她的情绪,若您主动再挑起战火,只是在毁灭她。”
男人说完最后一个单词,薄唇就抿了起来,范维尔男爵敛眉沉静了一会儿,他为自己的多事而自省,然后,他理了理下摆,告辞了,只留下一些还沉静在震惊中的人。
“他是对的。”黑发的年轻人低声说,他的手搭在好友的肩膀上,后者的肌肉有些微的抽动,在他说完那句话后,无力的垮了下来。
朱莉用手绢擦着眼泪,娜宁咬着嘴唇小声的抽泣,而艾利克,他猛地抬起头,想要朝着楼上跑去,却被盖斯东喊住。
“让她一个人先呆着!”
男孩儿停顿了一下身子,他没有回头,只说了一个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