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的舞会总是要举行的,毕竟,战争结束了,人们再没有理由放弃庆祝和歌舞带来的娱乐。
法国的皇帝在月底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舞会,就像是三年前。
死去的人不再被惦记了,因为已经有人取代。
没有人再关心那个已经长眠地下的王子,也许,偶尔还有人提到,只是,再过不久,只怕连提的人都没有了。
昂古莱姆皇帝举行此次宴会是有好几个理由的,其中还有一个,或许是,虽然这并不是最大的理由,但巴黎的百姓们都对这个感兴趣,纷纷直起脑袋听着,那就是,在那场战役中,后面突然崛起的,一个年轻的军官,或许,该说是史上最年轻的军官——艾利克·戴维斯。
格里波特将军最得力的部下。
关于这个年轻的上尉,有诸多传闻,最典型的就是,他在军校期间庞然出逃导致有了大半年的牢狱之灾,后来,他出来后就进了军队,从最底层的烧火兵干起。
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这么个最底层的士兵竟然救了格里波特将军,后来还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战争时期,除了胜负,一切污点都会被遗忘,不管你是杀过人还是坐过牢。
有人说,皇帝是有意培养这个年轻人,毕竟,皇帝正当壮年,而原来的人,终究是“太老了”,他们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功臣应该被感激,应该被供奉在神坛上,而不是继续干涉一些政事,比如,皇帝曾经的亲信,范维尔男爵。
所谓的恩宠,从来都是镜花水月。
皇家的人,给予你无限恩宠,也能收回一切。
范维尔男爵完全明白这一点。
幸苦得来的一切不可能拱手让人,但是,直接同皇帝作对也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我去给阿蒙拿点吃的。”玛琳娜说道,她手心里牵着的孩子正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瞧着周围的一切,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来这么多人的地方,才两岁多的孩子油然生出一种自己已经是大人的感觉。
“去吧。”
玛琳娜吻了吻丈夫的脸颊,然后带着孩子去了另一个方向,那个还没她大腿高的小精灵正不断的扭着自己的小脑袋,不时的张着嘴,仿佛看见了全天下稀奇古怪的东西。
范维尔男爵目送妻孩的离去,然后收回目光。
人群中,那刚刚接受皇帝嘉许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穿着漂亮的军装制服,黑色的皮靴锃亮。
同他们想必,他的确是太年轻了,不到十八岁,身高腿长,眼角处一道浅浅的疤痕留在上面,让人有些叹息。
这本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孩子,穿着华贵的衣服,出入最昂贵的学院,没人会怀疑这一点,但现在,他已然成为了一个军人,精瘦的身躯被重重军装包裹着,里面是钢铁一般的内在。
“您担心他们对吗?”
范维尔男爵抬头看着对方。后者那双蓝色的眼睛仿佛苍狼一般,冷峻而狡猾,似乎有寒冰在其中铸造成冷剑。
这不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眼神,太狠辣,没有生气,眼角的疤痕仿佛依旧在燃烧着那场战争的火焰,或者,是眼前的人的怒气。
“恭喜您,戴维斯上尉。”范维尔男爵说道。
他忽略这个年轻人的怒气,在这种时候,尽管他更为年长,拥有更强大的实力,但显然,在皇帝面前,唯有利益二字才是他对你微笑的理由,别的,不过都是虚的。毕竟,皇帝是最擅长丢弃的人。
若是别人,就该顺着男爵这番话往下走,毕竟,这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但面前的年轻人没有,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嘲弄的神情,他大步离开,只留下男爵,脸上的怒气差点压抑不住。
是的,他有太多顾及,尽管论实力,无论如何他不该遭受到这样的对待,但是,面对一匹独狼,纵使您有千军万马又怎样呢?
另一边,盖斯东在这场盛宴中有些姗姗来迟。
他穿着最不严谨的礼服,红色圆点的领结是那么突兀,带配上他那张漂亮的脸,没人会说一句难看。
人们对美总是特别的宽容。
男人的脸上挂着有些轻浮的笑意,他同一些夫人小姐们*,时光仿佛回到昨日,一切都不曾变过。
他看到那个受到嘉奖的年轻人朝着他走来,他放下一边的公爵小姐罗莎·奥德耶,转而走向另一边,而那个孩子依旧跟着他。
“哦,亲爱的,跟着我又没有糖吃。”盖斯东笑着说道,做出了一副无奈的神情。
年轻人的双眼在瞧着面前的人时,有一丝丝软化,但嘴唇却固执的抿起。
“相信我,”他压低了嗓音,双眼依旧直直的看着对方,缓缓说道,“我不像你那么愚蠢。”
“真是让人伤心的话语。”盖斯东耸了耸肩膀。
“我得谢谢你。”
一码归一码,艾利克十分明白。
他老早就听说了这一切,他心里清楚,连求证都不需要,或者,就算那是真的,与他又有什么干系呢?
他不是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做这样的人。
他们都是最坏的人,没有谁是好人,纠结对错毫无意义,有意义的是牢牢抓在手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