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凰雪慢步出来,仔细打量养蛊人。他正大口往嘴里塞馒头,一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抬起了头,绿豆眼追着她的手腕走。
这个人,真的有一百来岁吗?他明明是瞎的,又怎么辩别她手腕活动的的方向?
难道,是那只松鼠砦?
“蛊师,您养蛊多少年了?”她小声问道。
听到她用敬语,养蛊人楞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伸出三个手指头说:“三岁就开始跟着我阿爹养了,到底多少年,我也不记得。”
“哪有人不记得自己多少岁的,你一定是骗人。”
一名侍卫走过来,大胆地看了看放在他身边的竹篓。
他出来时,背上就背着这竹篓。里面有沙沙的声响,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可不可怕。
未知的东西,总是带着神秘感,撩
拨人的好奇心,明明知道可能看到的是可怕的东西,但还是忍不住想去窥探鳏。
养蛊人斜着眼睛看侍卫,嘴角歪着,下巴稀稀拉拉的胡子上沾了一点馒头渣。
“啾啾,给你吃。”养蛊人抖了抖袖子,把松鼠唤出来。
松鼠的毛也稀稀拉拉的,身上还有烧过的疤痕,和它主人一样丑。两条小短腿跳到他的腿上,凑到他的掌心飞快地往嘴里扒馒头渣。
“你为什么愿意教聂凌波蛊术?”御凰雪又问。
“凌波小姐愿意学啊,谁愿意学我就教谁。”养蛊人又摸出一个旱烟袋,眯着眼睛,慢吞吞地说道:“可惜啊,这么多年教的最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上一个跟我学蛊的人,还是三十年前的事。那个人不行,没有天赋,学成了一个半拉子。聂凌小姐聪明啊,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你没想为她报仇?”御凰雪沉吟了一下,轻声问他。
“报什么仇?”养蛊人吧唧吸了两口旱烟,呵呵地笑,“人的生死,都在上天。什么时候死,怎么死,都是定好的。”
“别提这女人了。”申晋把佩刀从腰上解下来,往地上一坐,捧着脑袋说:“若不是她养蛊,九王爷盗蛊,主子怎么会陷入如此险境?依我说,这些蛊都是恶毒之物,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世上。”
“呵呵……”养蛊人低哧地笑,绿豆眼眨了眨,盯着申晋看。
“怎么,也想给我来一蛊?”申晋冷笑道。
“我不杀人。”养蛊人撇了撇嘴,又吸鼻涕,滋溜两声,听得人恶心。
“申晋,事到如今,抱怨谁都没用,但愿皇叔好起来。”御凰雪走回小屋,轻抚着帝炫天的脸颊,小声说道。
众人走过来,围在小屋门口,气氛变得极为压抑。
如果帝炫天醒不来,他们怎么办?
风吹落叶舞,山谷里被暮色填满,不能点灯烧火的夜晚,全凭月光照亮。轻淡的白光浮在山谷里,幽静得像世外之地。
御凰雪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迷迷糊糊中,浓重的白雾淹没一切,她怎么都走不出去。帝炫天就在她前面两三步的距离,但她也无法靠近他。她走着走着,双腿一陷,居然陷进了一片雪色的沼泽中,身子慢慢地往下沉……
“皇叔……”
她呜咽着,用力挥着手,想拉住帝炫天。
帝炫天就像没听到,一直在往前走,越走越远,渐渐陷入浓雾中,和雾融成了一体。
御凰雪开始哭,绝望地挥着手,渐渐的,她的眼睛开始淌血,一滴滴地落进白色的沼泽里。
漫天的白雾也开始染上血色,凝成了一个可怕的怪兽……
她吓到了,不停地尖叫,挣扎,想从这可怕的怪兽面前逃开。
“小御儿……”帝炫天抓着她乱挥的手,把她轻轻地往身上抱。
御凰雪猛地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眼睛看清眼前的人后,长长地吐了口气,双臂一伸,用力地抱住了他。
“皇叔,你醒了。”
“哦,我醒了一阵子了。”帝炫天轻抚她的脸颊,低低地说道。
御凰雪这才发现她在帝炫天开始躺的小榻上。
这榻太小了,所以她没选择和他挤着睡,本想坐会儿就去马车上应付一晚,没想到太累太困,坐着都睡着了。
“你没事了?”御凰雪爬到椅子上站着,弯着腰,捧着他的脸仔细看。
“现在感觉很好。”帝炫天伸了伸胳膊,抓了抓拳头,微笑着说道。
“蛊术真是神奇。”御凰雪兴奋地抱紧他,激动地说:“现在我们继续往北走,去胡疆找更厉害的蛊师,一定可以把一心虫弄出来。”
“好。”帝炫天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