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御熠然花白的头发,清风下,他尽量挺直的背怎么看都显得佝偻萧索。
往昔去矣,不可复来。
成王败寇,高贵的皇子也不过是凡人之躯,会生老病死,会随风去矣。当年多少雄才大略,如今都在这风里散开了。
几人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枯林之后,各自散开。
明晃晃的太阳照在院子里,墙角的草叶上蒙着一层白白的薄霜魍。
流星坐在屋檐下,用力捣着草药。溢钰在用烈酒浸泡银针,每一根从他们身上取下来的银针都乌青乌青的,骇人!
藏心几人帮着申晋去镇子里巡视警戒了。
这小镇子里只有几个老人家还留在这里,他们走不动了,也不愿意拖累家人,执意守在这片焦土上。乌鸦在半空盘桓,秃鹫成群地落下来,聚在那些惨去的百姓的尸骨上面檎。
踩在残砖断瓦上,几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反正是闲着,不如帮着把他们葬了吧。入土为安,这些人也未免太可怜了”申晋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听大哥的。”侍卫们挽袖子,说干就干。
沐雨几人看藏心,等着他发话。
“走吧。”藏心点点头,麻溜地解下外衣,挂到一边的枯木上。
几人赶开了乌鸦和秃鹫,挥汗如雨,挖了两个大坑,把镇子还未被埋葬的尸骨都葬了进去。
蓝夫人带着三个小子,拎着茶水来送给他们。
“辛苦了,都歇会儿吧。”
蓝夫人用帕子打去了路边一把破破烂烂的椅子上面的灰土,把茶碗放到上面。
申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步过来,捧起茶碗就喝。一抹嘴巴,看了看那三个孩子,小声问:
“蓝夫人,阿宝公主不是也在山寨里吗?为何没一起出来呢?你们没有带上她吗?”
“也给她用了蒙
汗药,可是她是女子,所以没敢给她用多。她一下山就醒了,哭着要回去。好容易劝住了,趁我们都不注意,她一个人跑了。我们留了两个人找她,到现在还没消息。”
沐雨往地上一坐,咕噜咕噜大口喝茶。
“薄慕倾是不是也对她施了妖术了,明知是亲哥哥了,怎么还执迷不悟?”申晋很是不解,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是固执地要守在他身边呢?
众人沉默了会儿,帝之翔摇头晃脑地说:“人世间,唯独一个情字最难解。”
扑哧……
大家扭头看他,都是忍俊不禁,大笑了出来。
“小皇子,你还懂这个?难道你心里有了小媳妇?”蓝夫人笑着问道。
帝之翔握着小拳头,瞪着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娘就这样说的啊鉴宝秘术。”
听他说起陆云双,大家都不出声了。
钻了情的牛角尖的人,何止阿宝一个?阿宝只是自己痴,折磨自己。陆云双是连帝晓都搭进去了……
“如此乱世,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若不小心落进贼人的手中,那怎么办?”申晋担心地说道。
“但愿他们能找到她吧。”蓝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阿宝公主平常就很少说话,我就没见她笑过。”
众人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们两个用了换血术,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听流星说,归寒邪的情况好一些,帝炫天的情况很凶险,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啊。”诛风打破了沉默,担忧地说道。
“哎,小主子的一颗心全系在帝炫天的身上,若他真的去了,她孤儿寡母的……得多伤心。”暗霜挠挠脑袋,小声说道。
“这有啥紧,不是还有大哥吗?”沐雨立刻用手肘碰藏心。
藏心苦笑,低声说:“那还是希望帝炫天活得万年长吧,小主子一落泪,我就……”
沐雨揉了揉鼻子,抓起了铁铲,大步往坑边走。
“干活干活。”诛风也跳了起来。
几个大男人继续甩开膀子干活,三个小男孩帮着在一边捡石头,加固坟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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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归寒邪慢慢苏醒了。
他睁了睁眼睛,眼前还是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又挪动了一下身体。一身银针还在身上扎着,手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用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挪动。
“来人……”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到。
不会变成哑巴了吧?又瞎又哑,活着有个什么趣味!他心里头一阵阵地悲凉,想握起拳头打自己几下。但他也办不到,根本没有力气。
又过了好一会儿,身上的麻痹感觉终于浅了点。
“人呢……”他又叫了一声。
不会是以为他死了,一个个全溜走了吧?
该死的,就不应该答应换血,为什么不让帝炫天跟着一起死了拉倒?他恼羞成怒,拼尽全力一翻身,从长凳上摔了下去。
扑……
还在身上扎着的银针扎了进去,痛得他一阵阵地发颤。
“要滚了,还不把银针拔了!”他愤怒地骂,摸索到了身上的银针,一根根地往外拔。
银针带动了经络,每拔出一根银针,每一根骨头都痛得像要裂开了。
他咬着牙,一股作气,拔了十数根下来。一身大汗淋漓,风从窗子漏进来,他像掉进了凉水里,冻得直哆嗦。
他坐在地上,靠在身后的长凳上,哧呼地喘气,悲凉地自嘲。
“还说让你抱三年,跑得无影无踪了,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烂掉。”
“你说谁……抱三年……”沙哑得比他的声音还难听的说话声响起来了绝世仙芒最新章节。
他楞了一下,耳朵动了动,犹豫着叫他,“帝炫天?”
“唔……水……”帝炫天的声音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