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乌尼走出军事院的时候，回头看着那栋隐藏在树木后面，梦幻一样的建筑，虽然对结果早有预料，但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好。

“亲爱的屈达甘兄弟，你认为渤海王愿意接受天主的教义？”

屈达甘皱着没有，握着锡杖的手，手指露出了青色的血管。

“阚乌尼，虽然景教自称为道德天尊所化，但却抛弃了道德天尊的本意。我的老师说，天地之间本没有神，光明与黑暗只在我们的内心，只有一颗光明的心，才能穿透时光。这是摩尼的本意，是谓神圣明王。”

阚乌尼只是一笑，原本景教可以和摩尼教融合，因为天主就是光明之神。摩尼教派答应不再提天地二元学说，但是现在屈达甘竟然连神都否认了。

阚乌尼认真地道：“在圣地如德亚，需要有一个能够带领我们抵抗异族的诸神的神，所以圣主耶稣应运而生。他用自己的死来拯救世人，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众人得到拯救。在渤海，我们可能办不了修道院，但是在更加靠近皇朝的地方，也许可以。圣地需要哪些舶主们帮助。”

屈达甘却摇头：“阚乌尼，我相信你能成功，但你坚持的可能并非真理。”

屈达甘一边走一边反问阚乌尼：“我亲爱的兄弟，你认为你是大秦人吗？”

阚乌尼愣了一下，没说话。

屈达甘继续问：“或者你认为你是大夏人，大月人？”

阚乌尼摇头：“不，大月人背叛了我们，如果不是贵霜王不肯援手，波斯不会灭亡。我也不喜欢火神教，虽然它更加古老，但是吐火罗也不肯拯救波斯，任由波斯王朝毁灭。”

见屈达甘还要问，阚乌尼道：“对，波斯灭亡了。但击败波斯的不是大食人，而是突厥。我们都曾暂时臣服于突厥，以为凭借圣主的光芒等到等到黑暗过去。但是现在，契丹人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强大。”

阚乌尼摇头道：“我们不是大秦人，因为大秦人被赶到了拂菻，大夏人被赶到了玉山，大月人现在在天竺和吐蕃，已经不信仰火神了。而屈达甘兄弟，你自称是大秦人，但是你还信仰大秦的龙神吗？你居住在大夏人和匈奴突厥人的混居地，你现在还信仰火神吗？”

屈达甘沉默了，他认为龙神火神和光明神，是一个历史传承的关系。龙神最古来，渤海王被称为渤海龙神，但是他说龙凤呈祥，因为龙族和凤族都源于中土。渤海王的话与老师的话不谋而合，过去的可以继承，现在的重在把握，但是最关键的是未来。他相信光明能够战胜黑暗。

他是抛弃了过去的信仰吗？

“不，我没有抛弃我的信仰，祖龙是我们的过去，火神是我们的现在，而光明神才是我们的未来。我认可这个传承。”

阚乌尼笑着摇头：“也许你是对的，但是却没有用处。匈奴、突厥、契丹何曾需要什么传承，大秦人不过是在拂菻等死。没有人能拯救他们，也没有人能够拯救我们。能够拯救我们的，只有唯一的圣主。”

屈达甘也摇头：“不，我们的祖地都在昆仑，中土的昆仑，大秦人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中土没有抛弃我们。我会去凝阳书院，因为那里可能是我们的未来。”

阚乌尼知道，他要和这个聪明，有些幼稚的家伙分手了。

“那就在这里分手了，我已经找好了去皇朝的船。只是想要入主渤海，恐怕不容易。渤海比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屈达甘看着阚乌尼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句：“阚乌尼兄弟，我们为什么不去拜访东土的祭司？据说他们信奉太阳神。”

阚乌尼头也不回：“我只信仰唯一的天主。”

高继冲听到了女卫低声汇报两个西教使者的对话和去向，只是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