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毓秀如峰墨般的眉拢起,面对油盐不进的宁子清脸上少了之前的温和,身上多了一股迫人气势。
她怒声道:“宁子清,你当真不愿娶本宫的女儿?”
“不愿。”薛柔神色冷淡,丝毫不受殷毓秀怒气影响,神色间甚至带着几分不在意道:“宁某与公主从未有过什么,况且宁某早已有心仪之人,所以还请陛下和娘娘恕宁子清无福消受公主之情,皇后娘娘还是为公主另择乘龙快婿的好。”
“你……”
殷毓秀猛的站起,眉宇间全是怒意,她殷毓秀的女儿何其尊贵,她乃是大周的公主,天之娇女,在她看来柔嘉下嫁宁子清完全是宁子清高攀了柔嘉,可是眼前这白衣少年却断然回绝,甚至神色间还隐含嫌弃,她怎能忍下这口气。
殷毓秀开口就想怒斥,谁知道抬头触及薛柔那冷清的眸子时,却猛地顿在原地。
那温润上挑的眉眼,仿佛清泉般冷然的神情,眸子里熟悉而又陌生的冷漠都让她心里像是被什么挠过,殷毓秀心中猛地一震,怒气卡在了喉间,脑子里却有一双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眉眼突然浮现出来,让得她脸色瞬变。她身子下意识前倾看着薛柔,想要将记忆中的眉眼和眼前这人对上,然而当她细看之时,却又发觉眼前这双只是略有相似,然而无论是眼睛的主人还是神态都有所不同,而且这双眸子里的冷淡漠然也和记忆中那个女人温润雅致完全不同。
殷毓秀看着薛柔俊俏精致的脸颊,心里松口气。眼前这人是男子,殷若华却是女子,况且她亲眼看到殷若华尸骨被挫骨扬灰。骨灰被她命人洒在了北戎和南楚,生世不能两全,就连霍建成偷偷葬下的也不过是其他人的骨灰,她又怎可能变成十四、五岁的少年突然出现在眼前,就算那牌位上的符咒掉落,就算京中传的沸沸扬扬殷若华回来报仇了,她也只是一抹幽魂。一抹下不了地狱无法超生的倒霉鬼而已。而她殷毓秀绝不会怕一个斗不过她已经死了二十年的女人!
她不断安慰自己,神色渐渐坚定下来,可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心底刚才升起的那种古怪感觉却再也挥之不去,只是隐埋在了她心底最深处,等到有一日爆发出来。
正德帝一直在旁沉着脸未曾言语,此时见宁子清当场回绝了皇后所提亲事。眉间怒气蓬发。
他怒的是宁子清太过不知好歹,上一次太玄宫中宁子清和魏坚所言正德帝还能当他赤子之心。可是此次这般不识趣却让正德帝生了厌心,正德帝是皇帝,怎容人如此违逆,况且他在宁子清来之前就已经定了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借机强逼着宁子清应下柔嘉之事,否则皇家脸面如何搁置,更何况他对宁家的财富也不是不眼热。若真能让宁子清成了驸马,宁家无论如何都和大周绑在了一辆战车上。
“宁子清。你……”然而正德帝才刚酝酿好情绪开口,却不想勤政殿外突然传陈元突然快步冲了进来,脚步匆匆神情狼狈,而猛然推开勤政殿大门的声音也让得正德帝刚准备出口的话被打断,正德帝怒道:“陈元,你做什么?!”
“陛……陛下,大事不好了!”陈元仿佛没听到正德帝怒火燃烧的声音,他手中拿着一封密信,完全顾不得薛柔还在殿里,就匆匆上前对着正德帝急声道:“陛下,西北八百里加急密报,振威将军肖鸣然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