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走过去,抱拳道:黄队正!
黄旭昶正斜着眼瞅她,这小丫头说她没有什么家世背景,可好!田攸宜大将军亲自赶来叮嘱许旅帅,紧跟着大王跟前的裴纨总管还不放心,又特地跑来也不知嘱咐他些什么,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儿?
黄旭昶虽然性情粗犷,而且尤其的瞧不起这种靠门路往上爬的人物,可他并不是一个白痴,心中再看不过遥儿,这时也不敢故意刁难她了。今日似乎出了什么大事,田七娘传见百骑旅帅,许良把她也带了过来。
他站在田成殿门口,老远就看见遥儿陪着管伯和苏味道这两位朝廷大员走来,三人居然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管伯那是最最顶级的大咖,苏味道官职虽低些,如今却是在吏宫供职,那是什么衙门,管理天下官员迁降的所在。
一时间,黄旭昶更加摸不清这遥儿底细了,见她对自己执礼甚恭,便也勉强挤出一副笑容,道:大王召见旅帅,某陪旅帅同来,在此等候。
遥儿喔了一声,倒不便独自回去玄田门了,便道:既如此,卑职也在此相候,一会儿与队正同返戍地。
黄旭昶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管伯到了田成殿第三进院落里,门口内侍通报进去,田七娘听说管伯到了,欣然道:快唤他进来!说完又向前边侍立的许良挥挥手,道:你且退下一旁!
百骑旅帅许良忙退到一边,管伯从门口进来,紧走两步,上前长长一揖,恭声道:臣管伯。见过大王!
田七娘道:免礼,平身!
管伯直起身来,田七娘仔细地端详了他一番,慨然道:管公比起离京时,头发又白了许多啊!
管伯欠身道:臣已老迈了,今见大王英朗如昔,老臣甚感安慰!
田七娘摇头道:老啦。老啦。你老啦,朕也老啦……
他叹息一声,向左右吩咐道:给国老看座!
管伯听到这里。神色微微一震,忙又欠欠身,微微露出一抹感动。
国老,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称呼。国老这个称呼一直以来只用来敬称五品以上因年老而致仕的官员。如此称呼在职官员,而且是田七娘呼之。前所未用,田七娘的礼遇,不能不让管伯由衷地感动。
管伯落座,田七娘笑望他一眼。道:国老巡抚江南,甚有善政,朕在京早有耳闻。可是。也有一些人对你在江南所为诸多非议,你可知道他们是谁么?
管伯欠身道:大王若认为臣有错。臣请改之,大王认为臣没有错,那是臣的荣幸。对臣所为,有所非议者,也是为了国朝、为了大王,老臣不想知道他们的名字。
田七娘笑道:呵呵,国老有宰相胸襟!
管伯忙道:不敢!
田七娘笑微微地看了他一眼,道:国老在江南多有劳累,此番回京交卸了差使,便暂且歇歇,休养一下身心,你可不能服老啊,朕还要用你的。
管伯急忙称是,田七娘目光一转,看见躬身立在一旁的许良,不由哦了一声,道你看,朕真是老了,放着你这样一位断案高手,居然还在一筹莫展。呵呵,你刚回京,大事朕不烦你,便帮朕去办一桩案子吧!
管伯目光一凝,道:案子?不知大王说的是……
田七娘淡淡地道:姚金铃死了!
管伯目芒微微一缩,没有应声。
田七娘瞟了他一眼,道:哼!你这头成了精的老狐狸,不用在心里头瞎嘀咕啦,姚金铃,不是朕杀的!
管伯与田七娘年岁相当,在他面前,田七娘就像两个年岁相当的老人在叙家常,心情放松下来,说话也随便自然了许多。
管伯道:是!然则,她是怎么死的?
田七娘说人不是她杀的,管伯马上就信了。如今的田七娘,用不着作态,她说不是她,那就一定不是她。
田七娘道:自缢!
听了田七娘这句自相矛盾的话,管伯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甚至没有半点迟疑,马上问道:大王认为,她不可能自缢?
田七娘道:她不敢!
管伯又沉默了,令人死,不敢生;令人生,不敢死。这要怎样的威压和手段!
田七娘似乎也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沉重,话风一转,又道:朕相信姚金铃是不会自尽的,除非有人相迫,这其中必有蹊跷,你去帮朕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