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东西经过加工之后,再贩卖到中原去,就能变成几十倍、几百倍的利润,所以一些缠绫挂缎的富商,也丝毫不嫌弃这里熏天的臭气,而是亲自赶来,看货、谈价,最后把他满意的商品装上车去。兴冲冲地离开。
遥儿东张西望地往前走,又行了一阵,她看到了一块牌子,牌子上面写着出售10张黑牦牛皮,50张白羊皮……同时在最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标志:梅记皮货行。
遥儿知道,她的目的地到了,这家店铺门脸不大,门前堆着一些成色极差的牦牛皮,另一边还有一只只完整的牛头骨,顶着两只锋利而巨大的牛角,遥儿在门口稍稍一停,看看没人注意。立即快步走了进去。
店里只有掌柜的和一个小伙计,店面不大,三四个人进去,就连转身都困难了,这店里卖的东西就那么几样,一些摆在外面,大量的货物则在后院。直正宽广的是后院空间。这里的店铺都是这样。
遥儿见店里没有客人,就用出临安时交待的暗语和那店主接头,那店主四十出头了。身子枯瘦,瘦瘦的脸颊全是皱纹,颌下稀疏的一缕胡须,像极了一只老山羊。对完了接头暗语,这店主瞪大一双绿豆眼。惊讶地道:你这一队就你一个活着过来?你居然毫发无伤?
遥儿怔了怔,道:什么意思?其他各队人马,都出什么事了?
那店主奇道:难道你这一队不曾遇到马匪或者东狄赤军?
遥儿这才恍然,道:我是单独一个人过来的。跟了一支大马队同行,所以不曾遇到意外,可已有人到了?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那店主一拉遥儿道:你跟我来!一边走一边对她简略地说了说情况。原来从临安出发的百骑侍卫们,尽管分别扮成了不同的身份。或行商、或客旅,但是他们一路西来,都遭到了不同人群、不同程度的袭击。
结果一路下来,能够完好无损地赶到淖尔城的队伍连一支都没有,其中有些人甚至全军覆没,这位店主到现在为止,一共才接到三拨人,加在一起幸存者不过七人,而且人人身上带伤,算上遥儿这才八人。
也就是说,如果此后再没人赶来,那么从百骑派出的五十名精锐,如今就只剩下这八个人而已。那些遇袭的侍卫还以为孤竹地区的盗贼多如牛毛,也是这两天才从本地军中负责联络的人那里了解到,他们遇到的人或许会有马贼,但是其中大部分很可能都是东狄赤军。
也只有精于伏击、悍不畏死的东狄赤军,在以有备算无备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对这些骁勇善战的百骑侍卫造成这么大的损伤。
遥儿听那店主解说着,匆匆绕过堆积如山、臭味刺鼻的毛皮货物,转到后院一排简陋的民房前面。
张一山拄着拐杖正在一幢民房前缓慢地活动着,忽然看见店主引着遥儿走来,登时站住身子,仔细再看几眼,手一松,拐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张一山一副见鬼的表情道:你……你是遥儿?
遥儿见他金鸡独.立,站立不稳,连忙抢前一步拾起拐杖替他架到肋下,说道:当然是我,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张一山惊讶地道:你怎么竟连一点伤都没有?这一路上,你连一个东狄赤军都没遇到吗?
遥儿把她对那店主说的话又对张一山说了一遍,张一山欲哭无泪地道:想不到,你独自西行,反倒逃过了一劫。唉,别提了,我张一山也是上过战场的,手刃于我刀下的狄人,总也有十几人了,还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窝囊仗,莫名其妙的就被偷袭啊!
张一山愤愤地道:实在不是我们不小心,可有时候……,牵着骆驼、领着女人和孩子和我们同路而行的旅人,你怎么也不会对他们有所防备吧?嘿!都跟你一块儿同行三天了,前一刻还一起围着篝火,捧着烈酒给你唱歌,热情地劝你唱酒,下一刻刀子就捅过来了,根本防不胜防啊!
遥儿听着张一山一通感慨,举步进了房间,张一山拄着拐,跟那店主随在后面。
已经赶到的人是黄镜蓉、张一山、张苏、田曦、大川等几人,大多身上有伤。其中田曦伤势最重,肋下中了一刀,因为天气炎热,路上救治又不及时,所以拖到淖尔之后便人事不省了,这几天稍稍好了些,不过还是以昏睡的时候居多。
但这女卫生命力顽强,暂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黄镜蓉伤的也不轻,她是两次受伤,第一次遇袭逃脱后,仅仅隔了三天,便遭遇了第二次袭击,一路杀到淖尔城的。黄镜蓉是这次行动的唯一一位女队正,责任重大,这几天连气带上火,嘴上起了一溜火泡。
遥儿安慰道:黄队正,不要过于自责了,我们百骑本不善于行间斥候之事。
黄镜蓉垂头丧气地道:你别安慰我啦!这根本不是理由!就连那些粗鲁野蛮的狄蛮人都可以狡诈如狐,我们怎么就做不好斥候?是我大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