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人本来只是负责看守马驼的,结果我们的信使都被卿陌大相扭送王宫去了。小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仓惶躲避。熬了这些天,才打听到原因。小人实在别无办法,只好来向大人鸣冤,我们是冤枉的呀!
他说到这里,涕泗俱下,其情其状,惨不堪言。他们能成为斥候,善伪装、会演戏。正是他们最大的优点。
吉剌伐端起一只镶着红珊瑚珠的木碗。吹了吹上面的浮皮儿,饮了口马奶酒,冷笑道:冤枉?你们冤枉什么?
这人道:我赤翟部走投无路。是真的有心投奔啊,绝对没有诈降之意。
吉剌伐放下酒碗,看着他微笑道:你们若是有心归降,为何不向狄王投诚。反而找到大相府上去呢?
这人顿首道:小人也不知道啊,王宫戒备森严。我们远道而来,一时找不到门路,正在王宫前想要找个守卫或者官员说明来由,请他代为通禀一声。结果恰好碰到大相从王宫里出来。大相听说了我们的来意,就把我们的人带回府去,之后……他们就被抓起来了。
吉剌伐目光一闪。倾身问道:这是你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这人苦笑道:小人若是亲眼所见,现在早被抓起来了。小人不曾听见。不过,信使吩咐小人看守马驼的时候,说过要找人入宫通禀。我看着他们走过去。然后碰上大相和他的手下人……
吉剌伐道:你们认识大相?
叶赫宇香娜道:小人不认得,是小人一路尾随大相回府,这才知道。小人牵着马驼在外边等了一阵。就见大相亲自带人押着我们的人出来了,看到小人在路边,我们的信使向小人连使眼色叫我快逃。小人发觉不妙,只好弃了马驼逃之夭夭。
吉剌伐来了兴致,抚着胡须问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逃回你的部落去呢?
这人欲哭无泪地道:大人,小人只剩下一个人,怎么回去啊,只怕小人离开这座城,就得被贼匪杀了。再说,如此回去。苏力坦大头领岂会轻饶了我,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向大人鸣冤。我们部落的情况。我是最清楚的,对于是否投靠东狄。苏力坦头领曾召集全族计议,共同商定的主意,绝不会有假的。
吉剌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先把他押下去,关进地牢。
这人大呼道:内相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实言呐,求内相大人为我们作主,我们冤枉啊……
哭喊声中,这人被武士带走了,吉剌伐沉思半晌,喃喃自语道:如果此人所言不实,何必还来鸣冤。如果他所言属实,大相为何要说他们是诈降呢,拒绝这么一桩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不合情理啊……
吉剌伐盘膝坐着,双手交叉,两根拇指下意识地绕着圈子,绕了半晌,眸中渐渐露出狐疑之色。
次日一早,吉剌伐入王城晋见狄王,特意问起此事,想要调那几个诈降之人问问,不料这些人已经全被剥了人皮,连头盖骨都被剔出来点酥油灯了,竟是一个活口也没有,没有完全开化的蛮族就是如此野蛮呀。
吉剌伐好不郁闷,怏怏地回了府,大管事西瓦扎便蹑手蹑脚地跟进来。
吉剌伐扬眸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西瓦扎赶紧凑上一步,谄笑道:大人,上一次卖给大人一对青瓷执壶的那个商人又到了王城,这一次,他带来了一对花瓶,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
吉剌伐一听就来了兴致,这人喜欢收藏中原瓷器,但遇珍品必不惜钱财买下,所以一听便大喜,道:好啊,叫他拿来给我瞧瞧。
西瓦扎赶紧道:大人,小人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们长途跋涉,为了避免损坏,瓷器都仔细地捆扎着,到了王城之后,要让客人验看货物,捆扎之物都拆去了,这对花瓶太过巨大,要重新捆扎好才能运送,实在是不太方便,搬来搬去的稍有不慎便会碰坏,所以……得劳动大人您亲自去瞧瞧。
大型瓷器烧制不易,再加上那时行路不便,尤其是长途跋涉,瓷器是一种易损坏品,所以在这里很难见得到中原的大型瓷器,吉剌伐听说那对花瓶十分巨大,搬运都不容易,兴致更高了,便道:很大的瓷器?走,这就去瞧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