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因为是百骑侍卫,身份特殊,所以和沈人醉一起被暂时安置在王母卫的驿馆里。这儿的驿馆很少有接待朝廷大臣的机会。
平时的话,这里只住传驿的军卒,和当作储藏军粮的所在,因此驿馆区非常的简洁,建筑规制如同营房一般,与商阜大城的淖尔驿馆是完全不能相比的。
沈人醉被引到住处后,看看房间虽然不大,倒也整洁干净,不一会儿驿吏又给他打来清水。他洗漱干净,换上套便服,便走出门去。
来时他已看到遥儿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沈人醉到了遥儿房间轻轻叩响房门,片刻功夫脚步响起,房门一开,遥儿俏生生地立在那儿。
遥儿还是那身被虞人救回时换穿的牧人男子衣裳,只是整洁了许多,她的头发和脸蛋都洗得干干净净,乌黑的头发油亮油亮的,还带着湿意,一张清水莹润的脸蛋儿明丽动人。
醉人!
一见沈人醉,遥儿满心欢喜,忙把他让进房间。
遥儿在房中坐定,苦笑道:你呀,是你指挥又能如何,为何矢口否认,叫我无端冒功,心中好生不安。
沈人醉轻笑道:当初那个偷鸡摸狗的小女贼,如今怎么连送上门儿来的便宜都不肯占了?你也不想想,我是一个什么人,就算这份功劳报进京去,难道还能让我当个领兵的将军不成?不要忘了,当日,我可是……你不要岂不白白地浪费了这个机会。
再说,我的身份也不便张扬呀,万一人家由我身上查出姑姑的身份,那该如何是好?所以这功你不肯要,我也是绝不能认的,说起来,你这还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呢,我该谢谢你才是。
遥儿摸摸鼻子,干笑道:这样的麻烦,怕是人人都愿意多沾惹一些的,对了,你姑姑那边,你打算如何应对?
这一问,正问到沈人醉的心事,沈人醉正在担心这件事呢,他担心的倒不是弥子暇在孤竹暗自发展势力的事情,他是独自一人跟踪弥子暇的,只要他说自己什么都没有查到,姑姑又如何察觉他在说谎?
他担心的是,不知道如何才能与遥儿在一起。
本来,他的身份就由不得自己作主,不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女人,更何况遥儿显然是与弥子暇绑在一起了,而弥子暇的所作所为,动静实在太大,虽然他答应遥儿要替他们遮掩,但是姑姑早晚会知道。
那时候,姑姑与弥子暇之间势必要有一番龙争虎斗,遥儿既然站在弥子暇一边,自己那时该何以自处?
姑姑要对付弥子暇不会那么容易,两人要斗,一定是斗智斗谋,宗里长老是不会允许他们动用宗里力量自相残杀的。弥子暇这个隐墨宗主同样不可小觑,姑姑是不敢用暗杀行刺的手段对付他的,这会犯了墨家大忌,可遥儿就不同了。
此番他送了一份大功给遥儿,遥儿回京后,倚此大功,想必必回落入那田七娘的法眼中,然而这样的身份地位,在姑姑眼中,依旧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姑姑甚至懒得纡尊降贵地去对付她,只要一声令下,遥儿就会死得莫名其妙、无迹可循。
一个连当朝女大王田七娘都敢刺杀的人,还会在乎遥儿这个小角色?方才洗漱已毕,在房中坐定,只是思量片刻,沈人醉就已打定主意,在解决姑姑那边的事情之前,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遥儿,他不能为遥儿惹来杀身之祸。
他要稳妥地解决了这件事,再与遥儿在一起!
沈人醉稍稍迟疑了一下,便露出一副轻松的笑脸,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难道你还怕我反悔不成?
遥儿道:当然不是这样,我只是担心,你若对你姑姑有所隐瞒,她不会对你不利吧?
沈人醉心中一暖,摇摇头道:你放心好了,姑姑虽一向多疑,但是对我却素来信任有加。此番赴北追踪弥子暇,又只派有我一个人,姑姑面前,我说甚么又怎么会露了马脚呢。
遥儿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醉人,这样做,真的是难为你了。
沈人醉听了,瞪了她一眼,刚要说话,房门轻轻叩了几声,门外有人喊道:姑娘可在?
遥儿向沈人醉打了个手势,起身走去拉开房门,只见一名一身戎装的边军士卒正站在门外,手中还提着一杆长矛,在他身旁站着此间驿馆的驿吏,那士兵一见遥儿,便道:姑娘,郎将有请你去一趟!
遥儿早知道这位郎将一旦闲下来,肯定要见见自己的,毕竟狄人来袭的消息是她送来的,有些具体的情况还要向她打听。
遥儿回身对沈人醉道:沈人醉,我去去就回!
沈人醉温柔地点点头,目送遥儿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