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冷冷一笑,似乎是早有防备,抬手从袖中甩出一只长颈瓶来,同时快速地念了一长串的咒语,瞬间就见那团黑烟扭曲着被吸进了瓶中。孔玫立刻上前那黄纸封住了瓶口,玄一咬破手指,用血在黄纸上画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符咒。
刚被吸进去的时候,那黑烟还不停地在瓶中横冲直撞,直到符咒完全画好,那瓶中的撞击声也就渐渐的停了。
我冷眼瞧着他们师徒之间的默契配合,看来“至亲至疏夫妻”这句话换成“徒弟”也是极为顺当的——因为就刚才一系列的变故而言,师兄比孔玫入行早,修为也更高,按理应该当仁不让地为玄一做助手的,但是玄一却钦点了孔玫。虽然孔玫的修为也不低,但是多少让人有点儿怀疑是血缘关系作祟的缘故。不过到底师兄不是玄一的嫡传弟子,他之所以这么选择多半也是有他自己的私心在的。
待那妖孽完全安定下来,玄一又叫我们搭起树枝,他把那瓶子架在树枝上,抬手燃起天火将那长颈瓶少了个干净。混着那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玄一拿手帕擦擦手,摇头道:“又浪费了一个法器,罪过罪过……”
我默默转过脸去,从前对玄一我只是气不过,现在可以说是厌恶了。草菅人命,杀人不眨眼,看来世上但凡成大事者都是满手血腥的。
小黄鹂十分担心对我道:“诶,小和尚啊,妖魔已经除了,可师父呢?”
我“哼”了一声,不忿道:“你别担心,师父肯定没事的!虽说它是妖魔,但是有的时候却比人善良多了,宁可自己扮成师父的样子影响攻击力,也不会真的把师父当成盾牌来用……这点可不像某些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杀人如麻!”
玄一闻言身形微微动了动,但仍然不发一言,淡淡地一甩袖子走了。孔玫看了看我,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叹了口气跟着玄一一起走了。
师兄拨开树丛,走到里面转了转,从一个隐蔽的地洞里拉出了昏迷的师父。我上前检查了一下,发现师父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伤痕,昏迷大概是附身之后的后遗症。
我和师兄一路上轮流扛着师父,好几百里的山路我们一直走到第二天天亮才到家。师兄把师父放在茅草席上重新检查了一遍,又运功又输气的,可是师父愣是醒不过来。
小黄鹂找了慌,忍不住要自己出手试试。师兄见状忙拦住了她,说小黄鹂本身是妖,师父身体出了问题,只怕受不住。说着走出门去请教玄一,走时还不忘嘱咐我看好小黄鹂,别让她意气用事。
我和小黄鹂就这么两眼放空地分别跪坐在师父两旁,这几天的长途跋涉辛苦非常,这突然静下来,我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粘在一起。
迷迷糊糊中,忽听一个婉转的声音道:“和尚,师尊叫你们把你师父抬到我们道观去。”
我勉强睁开眼,见孔玫扶着一个担架立在门前。我现在看见跟玄一有关的人员就不耐烦,翻了个白眼继续装睡,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圆子这么喜欢假寐了。
孔玫见我对她爱答不理,居然也没生气,放轻了声音又到:“快点儿吧,师尊说了,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可是说不定是受了内伤,不抓紧看的话恐怕来不及了……”
我无奈地张开眼睛,不管是不是为了师父,她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再不应下来就太不识抬举了,又显得十分的小家子气。
我叹口气,招呼小黄鹂一起把师父挪到担架上,一人抬一边把师父抬到了对门的道观里。玄一早就等在静室内,见我们抬了人进来也不废话,手脚麻利地直接开始检查。我看自己不太能帮得上忙,默默退到了庭院坐着等。
从前进来都是偷偷摸摸,从来也没时间好好看过整个院子,如今闲下来,我不免好奇地左看右看。整个庭院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而且整个布局基本是参照大户人家大宅门里的格局,进到内苑完全看不出是个道观——除了挨着大门的外院以外,房后还有抄手游廊和穿堂,和我印象里青瓦白墙的道观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