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够”字还没说出口,只见沈清秋一捏手,一张符瞬间变成一打。
公仪萧:“……”
沈清秋抓着那一打符咒,一拳打入水中。一、二、三。
数声巨响!
湖面炸开十二朵逾丈高的水花!
原本潜藏在湖底的蛇人也被炸得飞出水面,抛了老高,重重摔在尚清华脚边的地面上。
沈清秋*地上了岸。露水澡洗得爽不急着弄干自己。他抱着手道:“看看,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公仪萧把那东西翻了过来。
一翻过来,三人悚然。
半晌,沈清秋才转头,问尚清华:“这是啥?”
尚清华挤出三个字:“……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这生物依稀是个人模样,披着满头长发,浑身软骨,皮肤又粗糙又硬,而且这一块那一块,遍布鳞片,像条刮鳞刮得不干净的蟒蛇。
虽然之前沈清秋以为它是女鬼,可仔细看它那张脸,虽然浮肿,仍勉强能看出,长得是个男人面孔。
尚清华摆手道:“我绝对没……”写过这种怪物。
沈清秋道:“……我相信。”
如果原作对这种玩意儿的描述字数超过50,没理由他不记得!
公仪萧听不懂前辈们在说什么,说出自己的猜测:“依晚辈看,这怪物,倒未必天生是这般形状。”
沈清秋觉得有点道理。看它奇形怪状的,怎么也不像是一个物种,倒更像一个畸形种,或者杂交物。
他沉吟道:“天罚,诅咒,或者修炼禁术失败的修者。”
以上三种,极有可能创造出这种怪物。
它一直死死盯着沈清秋的袖子。虽然这东西相貌狰狞可怖,令人作呕,一头乱发中的眼睛,居然清澈无比,和露水湖一模一样。
沈清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它要攻击我们。”
另外两人一愣。沈清秋道:“这个东西,是以露水湖的露水为生的。你们看。”他指道:“它眼睛绝对是每日饮取露水才养成这样的。鳞片里面还长着一些绿中微红的青苔,则和岩壁上的如出一辙,一定是长期潜伏在这岩窟里出入。”
如此便都说得通了。如果让沈清秋一行人把日月露华芝都摘走了,相当于毁了灵气循环的动力,露水湖长时间不能进行循环,就会渐渐灵气耗尽,成为一潭废水,乃至枯竭。所以这东西才会一路尾随,伺机攻击。
他手里拈了那枚幼嫩的露芝,这时为了验证,拿出来晃了晃,果然,那怪物眼里放光,急切地昂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公仪萧喝道:“找死!”反手握住剑柄,动作有了几分杀意。
那蛇男艰难地在地上爬动。沈清秋看着,有点可怜,见状忙道:“慢着。”
公仪萧果然止住,不解道:“前辈?”
沈清秋道:“白露林附近的民居这么多年来都安然无恙,说明这……蛇男,从来没作恶过,倒不必赶尽杀绝。”
此话不假。如果这个东西真的杀伤过人命,幻花宫早就发现它并且连根铲除了。正因为从来不作,所以才不死。说起来,它每天都到这岩窟里取引露水,反倒是沈清秋一行人闯入,打扰了它的日常作息。
既然他开口了,公仪萧想了想,便也收剑入鞘。只当沈清秋跟昭华寺的大师们一般信慈悲为怀那一套,他哪知道,沈清秋对这些奇葩异兽从来都情有独钟,早就说过,他对不明生物的兴趣,远远大于书中那些百花争艳的妹子。可想而知,他是用怎样一种慈爱(……)的眼光,在看待地上这只软趴趴的生物了。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地上这只生物正在微微发颤。
畸形的身躯暗暗压住了一只细弱的露芝幼苗。那双格格不入的明亮双眸中,滔天的狂喜正暗潮汹涌。
离了岩窟后,公仪萧自觉坐到了驾车位上。
他问道:“沈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为何那……蛇男,先前没有摘走这些露芝,而只是饮取湖中朝露?”
沈清秋道:“你刚进去的时候,看见从山洞穹顶折下来的光束没有?之前在白露林中,我们一路被它纠缠,其中一次,它被剑身反射的阳光所灼伤,这才退下。我猜测,恐怕这东西不能见光,尤其是日光月光。所以它才只能在森林阴影和岩窟、水底行动。露芝地终日彻夜被日月华光笼罩,他当然不得近身。”
比起理论的百科式教育,幻花宫更注重实战,公仪萧不怎么了解,恭维道:“原来如此。沈前辈非但慈悲为怀,而且博闻强识,晚辈果然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沈清秋干笑几声,就当表示谦虚了。明明说话的人没讲什么很有建树性的台词,却莫名奇妙有别的角色来表示钦佩,以此衬托说话角色的高智商,这种场景真让人蛋疼。想虚荣也虚荣不起来,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出了白露林,公仪萧还想挽留,邀请二人上幻花宫一坐,禀明老宫主。沈清秋推辞道:“事已毕,已得你相助,不好再多做打搅。”
开玩笑,上幻花宫干什么?给你们看我们刚搞到手的日月露华芝?万一你们高层想不开,非要讨论一下它的归属权呢?
沈清秋笑道:“虽然此行匆匆,不过若是日后公仪君一定要来一趟苍穹山,清静峰静候。”
尚清华道:“对。安定峰没什么好玩儿的,上清静峰去,你沈前辈一定好好照顾你。”
公仪萧喜出望外。他知道清静峰一如其名,喜清静,不爱外客打扰,笑逐颜开道:“沈前辈这话我可记下了,日后定有叨扰之时。”
他说这话时,眉宇间的笑意真有那么一丢丢像洛冰河,沈清秋不由得愣了下,忙道:“那是自然。”
与公仪萧分道扬镳后,尚清华在一旁啧啧感叹道:“像啊,真是有点像。”
沈清秋不轻不重踹他一脚:“像毛线?”
尚清华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说像谁。我观察你很久了,有句话憋在心里不说不舒服。我觉得,你是不是真把洛冰河当乖乖宝贝心肝徒弟来疼了?”
沈清秋翻个白眼,掏掏耳朵。
尚清华还不知死活,有理有据分析道:“听你们清静峰的弟子说,从仙盟大会回来那些天,沈师兄每日都失魂落魄,神游天外。好几次都叫洛冰河叫出了声,还立了个剑冢长吁短叹。你……其实是不是有点抖M倾向啊?”
我次奥又是“失魂落魄”!这个词是要成为劳资人生中的污点么!
我清静峰弟子个个走的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路线,什么时候变这么爱八卦的,这种鬼话也能到处乱说,把师尊形象置于何地?!
沈清秋忽然觉得背上一阵恶寒。
向天打飞机菊苣这神神叨叨的追问,简直就像是那种同宿舍女高中生互相八卦“说!你是不是暗恋XXX”“没有啦好讨厌人家才不暗恋XXX呢”“狡辩~不要害羞嘛O(∩_∩)O哈哈~”的粉红场景……雷疯了!
安在两个大男人身上真的非常恶心!
尚清华十分无辜,他其实是很正直地在表示疑惑,明明是沈清秋自己心中有鬼想太多。
沈清秋不耐烦地打断:“你怎么还不行动?”
尚清华愣住了:“什么?”
沈清秋看着他,把马鞭塞过去:“公仪萧走了,总得有一个车夫。”
“……你为什么就一次都没赶?”
“你要体谅一个中毒的病人。”
屁的病人!
是谁刚才手撕怪物符炸灵湖玩那么开心啊!
要点脸!
沈清秋躺在车厢之中,抖了抖袖子。
这东西就是他最后的保命符。算算时间,距洛冰河从无间地狱重返人界,还有五年时间,足够他完成一件杰作了。
他唯一失算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洛冰河居然回来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