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很多人都听说宇文述要杀一名叫做张铉的人,没想到皇帝陛下要见他,难道宇文述又犯了什么大罪?
宇文述心中着实不安,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这时,卢倬急忙跑到卢仪面前低声道:“天子要见张铉,你安排他坐在哪里了?快去找他来!”
卢仪只觉‘嗡!’的一声,脑海里乱成一团,皇帝要见张铉,怎么可能?他几乎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西院跑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张铉千万别走了,千万千万还在!
他跑进西院,众世家子弟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道:“世叔,圣上真来了吗?”
卢仪烦躁地推开他们,一眼看见了张铉,他还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卢仪此时顾不上脸面了,慌忙跑到张铉面前,深深施一礼,“张公子,刚才是我无礼,我向公子赔罪!”
跟在卢仪身后的一群世家公子都惊呆了,面面相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铉笑道:“卢二家主为何如此?张铉可当不起啊!”
卢仪满脸通红,只得又赔罪道:“圣上要见公子,请公子跟我来,事后我再向公子赔礼道歉!”
张铉心中也诧异,杨广怎么会想到见自己,他心念一转,又问道:“是不是燕王殿下也在?”
“是!燕王殿下也来了。”
张铉顿时明白了,一定是陈梁或者郭绚告诉杨倓自己在蓟县,他们又查到自己在卢府,所以杨倓才告诉了祖父杨广。
尽管他想再刁难一下卢仪,出自己心中一口恶气,但他还是要给卢庆元和罗成面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和这些势利小人一般计较。
张铉便站起身笑道:“好吧!我随卢二家主去就是了。”
卢仪一颗心放下,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他连忙分开众人,“张公子请!”
卢仪带着张铉走了,众世家子弟议论纷纷,天子怎么会见张铉这种小人物?崔文象一言不发,眼中露出羞恶之色。
“不过是皇帝接见而已,崔家从来不会在意!”他恨恨对众人道。
众人眼中都露出同情的目光,摇摇头转身走了,崔文象面子终于挂不住,他不理睬众人,转身便拂袖而去,白信阳也忍不住一声悲鸣,他知道自己这顿暴打算是白挨了。
张铉被领到中庭,他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大堂上的杨倓,杨倓也在注视他,向他会心一笑,张铉心中感到一股暖意流过,杨倓虽然贵为皇长孙,但他却心地善良,为人厚道,分手数月,依然对自己关爱如初。
张铉将刀和匕首交给侍卫,快步走上大堂,他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张铉,参见吾皇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虽然早认识张铉,但却不知道他的名字具体怎么写,他还以为是玄妙的玄,他提笔在纸上写下‘张玄’两个字。
杨倓见祖父写错了,便用手指蘸点酒,在桌上写了一个‘铉’字,杨广点点头,原来是这个铉,他微微一笑问道:“张侍卫,你表字是什么?”
“微臣表字元鼎!”
“这就对了,铉乃托鼎之器,比喻忠臣良将,既然你取字为元鼎,说明你父亲是希望你做大隋的栋梁之臣,不知他现在可健在?”
张铉一阵头大,杨广竟然问他的父亲,他连忙道:“家父见背甚早,张铉已无亲人,孑然一身。”
“哦!原来如此,平身吧!”
“谢陛下!”
张铉站起身,垂手而立,杨广看了他一眼,又笑道:“朕前几天才听说了塞北发生之事,有人向朕禀报,说你在遥远的北海做了一件大事,让突厥人和金山宫的人铩羽而归,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
张铉心念急转,杨广所说的大事只能是三十万件兵甲之事,而这件事的知情者除了自己外,还有就是拔野古的图勒,难道杨广所说的呈报就是图勒写来的快报,似乎只有这种可能性,可图勒和杨广又是什么关系?
张铉却不知道,他在俱伦部不肯见的那个裴姓汉人,竟然就是相国裴矩,如果他知道裴矩也在俱伦部,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困惑了。
时间不容张铉细想,他点点头,“微臣明白陛下所指,不过微臣只是去北海采药才恰逢此事。”
“朕也知道你是去塞北采药,长孙对朕说过了,不过朕想知道,你是怎么处理掉那批物品?”
“回禀陛下,微臣抢在金山宫之前将它们全部沉入了北海最深处,已经无法再捞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