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过,位于巨洋河口的北海郡军港又开始热闹起来,一艘艘从黄河驶来的运粮船在海面上耐心等待,海面上货船密布,巡哨船领着几艘千石货船进入码头区卸货。
这时,从东面驶来一艘千石海船,船上挂着隋军的青龙赤旗,船只逆风而行,海涛起伏,使战船行驶不快,船头站着一名身穿青袄,头戴脱浑皮帽的老者,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脸上皱纹上写满了岁月沧桑,看来已经年近七旬,但腰板依然挺得笔直,一双豹眼炯炯有神。
此人正是从荆州过来的前水军统帅来护儿,来护儿在几年前的平壤一战违抗天子杨广的圣旨,回来后便被免职下狱,后来得到张瑾、李景、薛世雄、鱼俱罗等大将的联名求保,最终被削职为民,回乡养老。
来护儿原以为自己将终老于乡土,但荆州朱桀、鄱阳林士弘以及长沙萧铣等割据势力纷纷上门邀请他加盟,使来护儿不胜其扰,加之张铉用太后懿旨征召回朝效力,来护儿最终决定再度出山。
他得到历阳黄家的帮助逃到了东海郡,从东海岛上船前往北海郡,经历数日风浪颠簸,他即将抵达北海郡。
这时,船上士兵忽然指着远处军港大喊起来,来护儿也看见了远处停泊在海面上的密密麻麻的船只,外围的战船足有百艘之多,围成一个数十里长的大圈,保护着圈内的无数货船。
来护儿心中激动起来,他早就听说张铉水军强大,此时他亲眼目睹,这种桅杆如林,万船竞发的壮观场面深深震撼着他的内心,他仿佛又看到了大隋最强盛时的情形,他的眼角不由湿润起来。
这时,一艘哨船迎面驶来,停在战船侧面,上面有士兵高声大喊:“哪里来的船只?”
早有士兵跑到船舷边喊道:“我们是从东海郡过来,送来大将军前往北海郡。”
说完,士兵将一只竹筒扔给巡哨士兵,巡哨士兵接过竹筒,从里面取出公文军令,又向远处看了看,没有异常情况,便爬上船道:“我来领路,去最右边的码头停靠,大帅在那边已等候多时!”
来护儿一怔,原来张铉也在这里,他心中忽然明白,这是张铉特地来迎接自己,他心中一阵感动,走上前问巡哨士兵道:“老夫便是来护儿,请问这位士兵,海面上为何如此多的船只?”
士兵连忙单膝跪下行一礼,对来护儿道:“回禀老将军,这些都是货船,有的从河北各郡驶来,但大部分都是从涿郡潞水仓运送粮草而来。”
来护儿若有所思,这样大规模集结,难道又要打仗了吗?
船只驶过了密集的海面,从一艘艘巨大的货船旁穿插而过,进入了最西面的码头,这里是临时的人员上下码头,其他码头都被货船占满,码头上人流涌动,数以万计的士兵推着鹿车,将从大船上卸下的粮食、兵器等物质送往一里外的仓库。
不远处便是巨大的仓库群,一座座仓库如巨人般矗立在山脚下,足有数百座之多,四周修建了高大围墙,尽管山上还是白雪皑皑,但山脚下却忙碌得热火朝天,没有半点冬天的感觉。
大船靠岸,搭上了宽大的船板,一名士兵上前要搀扶来护儿,却被来护儿一把推开,他大步流星地向岸上走去,岸上立着百余名骑兵,簇拥着身披金甲的张铉,张铉看见了来护儿,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前,“老将军,别来无恙乎?”
尽管来护儿是当年张铉的主帅,但他心里明白自己的处境,他上前一步单膝跪下,“老将来护儿拜见齐王殿下!”
张铉连忙扶起他,“老将军快快请起,张铉受不起老将军大礼!”
“君臣之礼不可废,望殿下不要让老臣为难。”
张铉点点头,随即让来护儿的两个儿子来楷和来弘前来见礼,目前来楷任军器监少卿,来弘任户部侍郎,两人都是新隋的栋梁之臣。
父子三人终于团圆,都不由欣喜万分,来护儿心中更是感激万分,若不是张铉出手相救,宇文化及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们父子恐怕就阴阳相隔了。
这时,有士兵牵来一匹马,张铉笑道:“我带大将军参观一下港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