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渊檀之事……要看瑰颜如何打算了。毕竟生死之事不是由我掌管。”明缺轻声说。
“那圣主你掌管什么呢?”律音倚在白玉的柱子上,阳光从侧面照过来,她的脸一半笼罩在日光之中,一半隐藏于阴影之下。
“我主掌光与俗世,手握希望,眼观人间。”阳光穿透明缺的虚影,恍恍惚惚洒在地上。
律音看向明缺:“这便是你一直愿意慷慨出手的原因吗?”
“大概是吧。我一直都是这种多管闲事的性子,所以才被交待掌管人间。”
“难怪你与瑰颜行事风格迥异。”
“瑰颜啊……她主掌时间与生死,代行杀伐之权,所以有些无情。”
“代行杀伐之权?”律音问。
“杀伐之权本来掌握在族主手中,但族主暂时不理事,便将手中权力交给三殿代为执行了。”明缺说。
“族主?便是神王吗?那个神庭四圣殿之中不在三圣主之列的?”
“嗯。就是那个。”
“神王不理事?为什么?”律音好奇的问。
“这就不是你所能触及的事情了。”明缺说完便沉默下去。
律音想了想,觉得还有许多问题没有问,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律音不问,明缺便不说话。
许久之后,还是律音先开口:
“那个……我还是想知道,栖月城的那个冀杨,到底是什么人?”
“你怎么会问这个?”明缺微微皱眉。
律音小心道:“我觉得……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微妙……是啊,是有些微妙。那是我亲手封印的囚徒,神庭之外的敌人。”
“亲手……可他不是万载之前就被……”这也是律音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万载之前又如何?万载之后又如何?你焉能知道,万载之前的源烁圣主,就不是我了?”明缺偏过头看向律音,日光从她的侧脸中穿过,仿佛梦中虚影。
律音不知该如何理解,于是问道:
“难道也是转生吗?像我一样?可我并没有作为朗月时候的记忆……”
“这不重要。”明缺说,“无论何时,你见到的源烁圣主,都可以当做是一个人。当然其他圣主也是如此。”
律音觉得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便是……永生吗?”
无论如何,在律音所知道的范围中,至少泓熠、源烁两殿圣主早已不是千年前的那一个,但明缺这么说,律音觉得,只有所谓的“永生”可以解释了。
“永生?呵!凡人虚妄的幻想罢了。谁能真正永生呢?你无需深究这种问题,只要知道,在你面前的,就是‘源烁殿主’就行了。无论万年前,还是现在,我都是执掌源烁殿的主人。这一点不会改变。”
律音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似乎真的不是她可以触及的领域。
而明缺再次沉默下来。
律音这才发现,明缺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多话的人。她可以一直这样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远方,静待日落。
皇城北方数千里外的栖月城中,再不复昔日繁华。街道上冷冷清清,家家户户屋门紧闭,难得见到有人单独外出。
空寂的城池死气沉沉。风吹着街边的树木,抖落一地半黄的枯叶。明明才刚入夏,这里却已阴沉似肃杀深秋。
街角出一个半开这门的小茶馆中,一人白衣墨发,气态优雅,安静的坐在桌边饮茶。
不过是廉价的大叶粗茶,味道也是苦涩淡寡,那人却是轻抿慢品,如同啜饮九天甘露,偶尔微微闭目,似乎体味那并不存在的清茶回甘。
一盏长杆悬挑的银灯被放在旁边,浅金色的灯下流苏从桌子上垂下来,像是一条小小的瀑布。
茶店老板在一帮看的十分唏嘘:
“公子你这样高贵的人,竟然会来我这小小的茶店,真是让我这小店那个蓬……蓬什么辉来着?”
“掌柜要说的是蓬荜生辉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公子博学!博学!”店老板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人淡然说:“嗯,用这个词,倒也当得起。”
老板没想到这人竟然毫不谦虚,一时口中话有点卡壳。
那人不再说话,继续安静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