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其他人吗?"律音问。
"有。"
"那这些人呢?都去了神庭吗?"律音现在已经将神庭与望月山庄分的清楚。
明盈说:"神庭从不拘束任何人,但看其是否有能力走出神庭之外。"
"这话很有问题!"律音说,"什么叫有能力走出神庭之外?若是神庭为了拦截可以看见外界的人而故意设下难关死局,那还有谁能走出去呢?"
律音想起来明缺跟她说过的,四方世界被紧紧圈在望月山庄的地界之中。
明盈换了个稍微随意的坐姿,背靠一颗桂花树,看向律音说:
"若是有一个围墙围起来的地方,方圆数万里,里面的人向外走,没有走出去就死了,难道说,是这围墙禁锢了这些人吗?"
'这……不是这么理解的吧!围墙不会动,但神庭未必不会变化啊!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故意不让我们出去!"律音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我们?这个词用的好。"明盈说,"你身为围墙之中一人,尚未见到围墙的样子,仅仅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围墙的存在,没有亲眼见证,又如何能够对这围墙下定义?你尚未达到可以看清神庭的高度,至今仍是一只井底之蛙,又有何资格质疑神庭的作为?"
律音闻言便怒了:"那谁有资格?身为被围起来的众生之一,我难道没有资格质疑我所处的地方是不是牢笼吗?"
明盈却是丝毫不动气:
"唯有达到一定高度,能够以客观的角度看待神庭而非仰视的人才有资格对神庭的做为提出质疑。你现在的样子,不过是一个闲极无聊、怨天尤人的愤懑者罢了。不过是因为有一个机会得以站在吾面前,便真的以为自己站在了足够的高度,可以对神庭的行为指手画脚的一时得志的小人罢了。吾不屑与你计较,并不表示吾认可了你的行为。"
律音被明盈的刻薄言语冲击,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瞬间觉得受到了严重的羞辱,腾的站起来对明盈大声道:
"不错!我现在是有求于你!你若觉得这样便是对我的恩赐、这样便可以将我当做烂泥踩在脚下的话,我便再也不再求你!我赵律音是一个完整的、有尊严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至今学不会谦卑,这便是你致命的弱点。难怪如此轻易便被魔种控制。"明盈不愠不火。
律音转身便要走:"你不用这样言语带刺!我这便走!再也不要来求你!"
"这片树林是吾给你最后的机会。你若出去了,便就此离开,再也不要来求我——那时就算你跪地痛哭哀求,我也不会再搭理你。"明盈气定神闲的说。
律音羞愤交加,一甩袖子转身便走,径直向灵樨道外面大步走去。
明盈微微合眼,手上朱纹渐渐褪去,很快便只剩眼角处一片丹霓,上挑的花纹印在稚嫩的面容上,却没有丝毫违和感。
律音气呼呼的走道木樨树林边缘,一狠心,抬脚便要踏出关键一步。
但是,她的脚停在半空,犹豫再犹豫,还是收回了伸出去的那只脚。
律音真的想要离开,但是当前她有求于明盈。
且不说自身难以控制的魔种唯有神庭能解决,渊潭上仙复活一事还得去求明盈啊!
理智最终战胜了高傲的自尊心,律音没有走出那一步。
明盈说的对。自己尚未达到那样的高度,没有质疑神庭的资格。有求于人,总是要低声下气的。若是自己因为受不了言语的委屈而致使无法复活渊潭上仙,岂不是要永远后悔下去?
律音觉得最终还是要去求明盈的,无法狠心离开,却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于是只好在木樨林中不停转圈圈,一遍走一遍哭,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想念渊潭。
"若是渊潭上仙在,必定不会对我这样冷言冷语!"
律音觉得这真是有生以来受过的最大的委屈了!她虽然知道神庭超然的地位,却从未将神庭当作多么需要仰视的存在——也许就像明盈说的,自己有机会得以接触神庭,便想当然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与他们站在平等的位置了。
自己一直忽视了一点——在这个以能力分高下的世界中,自己其实一直是处在极低的位置。而在这个有等级的世界中,神庭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自己这样低微的人,能够与神庭接触,在别人眼里想必已经是无上的荣耀了吧!
律音仔细思考之后,鼓起勇气走回明盈那里。
明盈依旧坐在树下,微微闭目,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动摇她的表情。
律音咬咬牙,走过去,深吸一口气,蹲在明盈身边,低声说: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