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定宇大步向外走去。

律音稳步跟上。

外面依旧是一片幽暗，天上无月无星亦无光明，只依靠两边地上的幽暗灯火照路。

灯火延伸的很远，律音跟着龙山定宇走了许久，弯弯绕绕的经过无数岔路，终于到了一处高台前。

“望远台可见邪境各处，正好困住泓熠的迷阵也在其中，你会有兴趣的。”龙山定宇说着，带头走上高台。

律音跟着上去，只觉上面寒风入骨，吹的衣袖猎猎作响。

“在那里。”龙山定宇指向一个方向。

律音看过去，之间一团黑雾之中有一点浅金色光芒闪动，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看见了吗？当初泓熠刚来的时候，那光芒可是照亮了整个邪境，差点连本侯都为之折服，如今么……也就剩下这一点星星之光罢了。什么神庭圣主，认他们吹的如何响亮，也不过如此。”龙山定宇语气中带着得意。

律音心中虽然担忧，但也知道现下不是可以莽撞的时候，于是说：

“为什么呢？泓熠圣主真的这么弱吗？”

“弱？你一届凡人竟然会认为神庭圣主弱？真是笑话！”龙山定宇冷笑，“毕竟那可是……之中唯一能够与我们平起平坐的族群，无论我们如何碾压他们，也轮不到区区凡人来轻视他们！”

龙山定宇虽然语焉不详，但话中的含义还是表达的很明确。律音听出来他这是将神庭与他所属的族群放在同一高度，而其他人皆是所谓凡人。即便是他的敌人，也不能任由凡人诽谤。

于是律音说：“这算是惺惺相惜吗？”

“不算。只是古往今来，只有这么一个对手而已。也是因为有这个对手，我等才不至于寂寞啊！”龙山定宇颇为感怀的说。

“那么，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见证泓熠圣主不敌你吗？你已经寂寞到了需要凡人来做见证吗？”

“当然不是！”龙山定宇道，“你现在的利用价值是在他处。”

“愿闻其详。”律音说。

“我打算帮泓熠一把。”

“我没有听错吧？”律音笑起来，脸不肯相信的表情。

“没有、我要出手帮泓熠，却不方便亲自动手——毕竟若是让人看见我帮了敌人，可就说不清了。”

“这种事，难道还能说请？”律音嘲讽道。

“当然能！”龙山定宇说，“我给你可以帮泓熠的东西，但是要泓熠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帮我带话过去。她若同意，便成交。”

“她若不同意呢？”律音问。

“她若不同意，自然就不会接受我的帮助。身为神庭上周末——我族万古以来的对手，这点傲气还是有的！”龙山定宇道。

“那么你有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按照你的吩咐做事呢？”律音说。

龙山定宇大笑起来：“你若不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无法有两个做法：第一，不肯过去。那你便没有价值了，不如就此死在这里好了；第二，带了东西过去却没有完整的把话带到，用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去偏袒泓熠，但只要泓熠接下我的东西，我便当作是接受的我的条件，只要她没有完成我的条件，便算是她失信——你可知道，失信对于这些生来高傲的神族将会是何后果？”

律音忽然想起来，神庭颇重信诺，从当年的朗月琴与圣主明皓之间便可见一斑。而后她接受清辉封神之前的洗心仪式，也是因为有过失信于风桐之事而受到阻碍，还是因为商有期相助才得以顺利通过。

“我明白了。把东西给我吧。”律音说。

“趋利避害，是聪明人的选择。把手伸出来吧。”龙山定宇说。

律音依言将手伸出去。

龙山定宇指尖汇聚了一团银灰色的流光，状若水银，隐隐带着恐怖的气息。流光被龙山定宇放进律音掌心之中。

“若她答应，便将这光交给她，她自然知道怎么做。若她不答应，便带着光回来，否则你会被这光芒入体而亡。”龙山定宇说。

“那条件是什么？”律音握住光芒，问道。

龙山定宇轻声吐出几个字。

律音闻言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龙山定宇提出来，竟然会是这样的条件！

她有点不确定明盈会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于是带着疑问与忐忑，按照龙山定宇的指示，向着明盈的所在的方向走去。

道路两边渐次亮起低矮幽红的灯火，照的周围无比诡异。

律音忽然想起来，曾经在人间鬼节的时候见到过这样的灯——这是为亡者引路的灯火！

真是奇怪的习俗！律音心想。

前方一片黑暗，似乎是无数重黑色的幽影叠加在一起，即便是引路的灯火也无法照进其中。

但那重重黑暗之中，有一点浅金色光芒浮动，虽然微小但不微弱。

律音心中稍定，向着那浅金色光芒走去。

越是靠近，便越觉得那光芒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微小，而是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似乎是静静停留在那里的一轮明月，照着夜行人四周的道路。

“赵声声，你为何会在这里？”明月的声音波澜不惊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