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雪那么会打听事情,是因为她向来在丫鬟中人缘好,当年在靖国公府的时候跟一帮大丫头交好,彤玉也在其中。后来彤玉给李令桓做妾,她们虽然同出靖国公府,却因为大夫人和涵因关系紧张,不敢走得近了。
彤玉所说的事必定是大房的事,涵因作为三房的夫人自然是要避嫌的,沁雪作为涵因身边的大丫头。府里的事她自然是很清楚的,这时候不用涵因吩咐,她就该把彤玉找个借口打发走,但沁雪想起之前的情分和彤玉的处境,还是决定给她向涵因通传。
涵因挑挑眉毛,不早不晚。偏这个时候来,想必是没办法了才找上她来,她看了沁雪一眼,说道:“下不为例。”
沁雪一笑,福了福:“谢夫人。”
果然彤玉一来就向涵因跪下了:“姑娘救我。”她还用的是原来在靖国公府的称呼。
昨天祈月上夜。今天就歇了觉,这会儿歇好了又来上房看涵因有什么吩咐,正听见彤玉叫涵因姑娘,皱了眉头,走上前去呵斥道:“浑叫什么呢。也要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祈月这一声不仅是纠正,更是提醒她现在涵因的身份,有些事能管。有些事想管也管不了。
彤玉一怔,低头说道:“夫人……”
原来皓宁因彤玉没陷害成涵因,反而让自己的名声受损,因此深以为耻,看见彤玉也百般不顺眼,总想找机会教训彤玉。只是彤玉跟着皓宁这么多年,深知这位三姑娘的脾气,皓宁进门第一天,妾室拜见主母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还去皓宁的屋里磕头请罪。
皓宁见她识相,也知道新妇刚进门也不好大闹,便把她轻轻放过了。
之后彤玉就不敢露头,一直老老实实的呆着。她在皓宁进门之前曾经怀了孕,大夫人怕李令桓婚事本就艰难,若还未定亲就有了庶出子女,更是无人愿意议亲。故而吩咐丫鬟给了她打胎的药。
皓宁进门后,根本不让李令桓近身,李令桓却偏吃这一套,对她百依百顺,谁惹皓宁不高兴了就非打即骂。
皓宁从今天早晨起来气就不顺。平时并不叫李令桓的妾室、通房们站规矩,今天忽然摆起谱来,让她们过来伺候早膳。
一顿饭吃完也没说什么,彤玉刚要退下去,却被皓宁叫住了,她让别的丫鬟都退了出去,只留彤玉在跟前。
“我听说少爷昨天歇在你屋里了?”皓宁喝了一口茶,眼神闪着寒光。
皓宁进门之后根本不让李令桓近身,李令桓忍不住,悄悄去了彤玉的屋子,呆了不到半个时辰。皓宁就是这个怪脾气,自己的东西哪怕不喜欢也不给别人。昨天她已经不给李令桓好脸色了,今天趁着李令桓不在,她跟韦氏大战了一场,现在回来便开始发作彤玉。
她不让李令桓碰,却讨厌李令桓去碰别的女人。
彤玉忙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半饷方说道:“是,不过……”
只听“啪”“哗啦啦”的声音,皓宁竟然把一条双层东珠的项链仍在地上,那链子穿着东珠的线吃不住劲儿,一下子散了,三颗硕大的东珠和数十颗小珠滚落在地上。这东珠不仅颗粒饱满,在阳光的照射下盈着一层柔润的光芒。
东珠是辽东特产,如今,朝廷和高句丽交恶,这样好的珠子就愈发难得。这还是大太太的父亲做特使出使高句丽的时候,高句丽王为了稳住隋朝,让他帮高句丽向皇帝说好话贿赂给他的。就连从前进贡到宫中的也未必有这么好。这是大太太最名贵的嫁妆之一,如今给了皓宁。
皓宁便让彤玉去把这些珠子捡起来。
彤玉拿了个盒子,在地上趴着,捡了许久,终于把珠子捡起来。
皓宁看也没看就让她把珠子放在桌上,说话又和煦了起来,很是通情达理,一会让彤玉给她捶腿,一会儿又跟她谈起靖国公府的往事,说的彤玉泪水涟涟,皓宁也颇为感慨。
彤玉走的时候,下意识的往桌子上看了一眼,盛着珍珠的盒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她刚刚忙着伺候皓宁,也没有看见有人进来。心中不禁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家姑娘越是这样和善,就越说明在打着什么主意。
彤玉回房的时候,走过院子,发现皓宁的两个丫鬟一边看着自己,一边窃窃私语,这两个丫头是大太太特地挑出来给皓宁做陪嫁的丫头,一个叫菱香,一个叫荷香,从前跟她并不熟识。彤玉心中愈发不安,进了屋子才发现自己那个伺候丫头并不在。
过了一会儿,那丫头回来,彤玉一问,才知道,被妈妈叫去描刺绣的样子了。
彤玉心跳了几下,把那丫头支开,把自己的东西全翻了出来。她的屋子很小,东西也不多,统共一个柜子,一只箱子。
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终于在箱子底发现了一个小布包。
她拿着那个小布包,手抖着,思索良久,终于一咬牙,趁着皓宁去跟大夫人争执的时候悄悄跑了出来,拿着这个东西来找涵因。
现在她跪在涵因面前哀求着,希望涵因能救她一命,她把那布包打开捧到涵因面前。
“你还真会给我找麻烦。”涵因拿一颗硕大的东珠,对着窗外的阳光欣赏着,那光泽迷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