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因却并不急着选奶娘,她宁可自己亲自喂养。
“堂堂的一品诰命竟然自己奶孩子,说出去没的叫人笑话。”张妈妈叹了口气,如今她年纪越来越大,已经基本上不管涵因的事了,就是时常过来看看涵因,正房后面的一个跨院归她住,还有两个伺候的小丫头,如今这下人里头,也只有她敢训训涵因。
涵因笑道:“不叫说出去不就完了。”又冲着那个奶娘笑道:“成姐姐的奶水也不够这两个小祖宗的,再说她自己的孩子也要吃奶。”
成奶娘笑道:“夫人体恤,等我那孩子懂事了,就让他进府来伺候小公子。”
张妈妈白了涵因一眼:“夫人若在,定不会由着姑娘胡闹。”涵因嫁了,她还是改不过口来,仍然称涵因为姑娘。
涵因笑道:“好妈妈,就别气了,自己喂的更亲近呢。再说我的奶水又这么足。不给孩子吃难道浪费掉么。”
“妈妈还不知道咱们夫人的性子,拿定了主意,凭是谁也劝不动的。”祈月从外面进来,提着一个食盒,从里面端出一个碗来:“夫人要的鲫鱼汤,您都连着喝了这么多天。难道不腻的么。”
说着,又端出一碗汤给成奶娘。现在涵因吃什么,成奶娘也要吃什么。
成奶娘出身贫苦,哪吃过这么好的饭食,虽然她也不理解为什么夫人每次都要看着她把鲫鱼汤喝干净。
“反正就是要喝。不过也真是喝烦了。还是吩咐小厨房,鲫鱼汤、骨头汤和鸡汤轮流做吧。”涵因把那汤灌下去之后,想了想说道。此时各种调味料不足,煮出来的鲫鱼汤有一股子腥味,涵因连喝了几天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了。
两个孩子个头都比单胎的孩子稍小一些。按照之前涵因跟李湛商量的,女孩儿叫令熙,男孩叫令弘。令熙性子更加活泼。睡醒了就睁着眼睛四处看,饿了就大哭大叫,令弘则比较安静,个头也小。
李湛推了所有的应酬,每天回家来抱孩子。没过几日,两个红皮老鼠似的小孩子,就长得白白嫩嫩的,让他惊奇不已:“咦,涵儿你看,弘儿身上有胎记。在左腰上呢。”
“早看见了。熙儿也有,在右腰上。”涵因手脚利索的把孩子的尿布换了,放在襁褓里包好,虽然有丫鬟伺候,涵因却喜欢亲自动手,因为坐月子被关在房里,实在太无聊了。她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动手的机会。
活泼好动的令熙更让李湛喜欢,每次把她举高,她便“咯咯咯”得笑,而令弘则在被他第一次抱起来的时候大哭起来,声音很小。却断断续续的,仿佛随时会吸不上气一样,而且更恶劣的是,他毫不客气的尿了李湛一身,让李湛苦笑不已。
涵因知道当时婴幼儿的死亡率很高,因此她更怜惜先天体质比较差的令弘。
别人私下里议论起这对双胞胎的时候,或是感慨,或是幸灾乐祸,都会说一句:“偏偏身体差的是儿子……”
“我听说弱得像只小病猫似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养住。”
这样的议论自然传不到坐月子的涵因的耳朵里,她现在正在为如何应对一个来自四岁男孩的嫉妒而发愁。
“彦儿,这是你的弟弟妹妹。”涵因笑着摸摸李令彦的脑袋,却看到他的小嘴越撅越高。这一年来,她亲自养着李令彦,也养出了感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对自己的生母离开有印象,性格有些敏感。
李令彦扑闪的大眼睛里泛着泪花,叫道:“我不喜欢弟弟妹妹,娘不要我了。”
“娘怎么可能不要彦儿呢,彦儿做哥哥了,往后还要带着弟弟妹妹一起玩,怎么还哭呢?你不是说要做男子汉么,男子汉可不能哭。”涵因连忙哄他。
涵因把他抱上榻来,笑道:“来摸摸你的弟弟妹妹。”
李令彦小心翼翼的碰了令弘一下,又抽回手来,之后又去摸了摸令熙,转过脸来冲着涵因露出笑容:“好软。”
说着又捅了捅令熙,令熙睡的正香,却被人吵了起来,立时大哭起来,涵因赶忙把她抱起来轻轻拍着哄她。
李令彦一脸不屑:“哭,羞羞”转而又去捏李令彦的脸蛋,李令彦张开眼睛哼了两声,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李湛进屋的时候,便是这样一幅和谐温馨的画面,他不忍打扰,站在门口看了半天,直到涵因抬头冲他笑道:“站在那边干什么?”
李湛笑道:“怎么让彦儿进来了?”现在涵因还在坐月子期间,按理只有伺候产妇的人才能进这里。
“说找不到我,这些日子总是哭,我就让奶娘把他带过来了。孩子而已,不打紧的。”涵因笑道。
李湛摸了摸李令彦的头,笑道:“多大了,还离不开母亲。行了,赶紧出去吧。”说着叫李令彦的奶娘把他领出去:“你就这么惯着他,将来开了蒙,难不成叫他到先生跟前哭去?”
涵因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说起来,老太太还让你给五房的乾哥找个好先生呢。”
“嗯……已经在寻了……”李湛这样说着,眉头却不自觉的拧了拧。
涵因便知他有事,便叫奶娘、丫鬟们抱了孩子出去,屋里只留他们两个:“我看你进门的时候,脸上带着火气,怎么回事。”
李湛果然脸上浮出一阵烦躁:“也没什么……”
涵因知道他不会瞒自己,只看着他等着下文,李湛吸了两口气平静了一下才说道:“吏部举荐五弟做户部员外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