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低下头,挤出个笑容:“嫂嫂真是处处周全,怨不得上下都夸呢。”
涵因笑着,吩咐丫鬟婆子:“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弟妹说说话。”
带丫鬟出去,王氏脸上的笑容渐渐不见了,声音变沉:“嫂嫂想说什么?”
涵因冷冷的看着她:“你坏了规矩。”
“哈,成王败寇,我不过输了而已,所以才要受这样的羞辱。我如果赢了,你会比我悲惨一百倍,不一千倍。”五夫人冷笑,把头别到一边。
“男人们在外面恶斗,也不会从人家的妻儿下手。”涵因平平静静的看着她:“你别忘了,你也是有儿子的人。”
五夫人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你想干什么!”
“这次不过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若是还有下一次,你就算在慈寿堂跪到死,也别想见乾哥儿了。”涵因冷笑。
五夫人眼中瞬间爆出怨恨之意,看着涵因,嘴唇抖动:“是你出主意让太夫人夺走我的乾儿的!”
涵因没有回答,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弟妹,你现在没事了,我也放心了,你好好休息吧,别想那么多。我就先告辞了。”又把外头的下人叫进来:“你们小心伺候,你们夫人有什么不好就来跟我说。”
涵因走后,林妈妈走进来,见王氏怔怔的坐在床边,以为她还在为儿子的事伤怀,于是劝到:“夫人放宽心吧,太夫人会怜惜咱们的乾哥儿的。”
王氏在那里怔了半饷,听到怜惜二字,却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然大叫起来:“谁需要你们可怜我!都给我滚出去,我是谁,我是太原王家的女儿!怜悯也轮不到你们!”丫鬟们不知王氏这是怎么了,慌忙退了出去。王氏伏在被子上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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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湛昨天在衙门听说了这个消息,就派人传信回来,说去了柳相那里。晚间也没回来,直到第二天处理完衙门的事,才回到家里。
“五弟妹倒是蛮有担当的。”涵因一边低声对李湛说。一边轻轻将两个睡熟的孩子交给奶娘,丫鬟和奶娘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生怕弄出响动来吵醒了两个孩子。
李湛笑道:“我之前也想过王达会有这个主意,兴许会上书说五弟妹是庶女,不过没想到她为了保下他哥哥的嫡子身份,自己亲自写了个陈情状,自己亲自承认是庶女。”
“五弟妹看起来温婉贞静,不过心里是极有主意的,此事应该是她自己的决断。”涵因想想平日五夫人的样子,再想到她跪在院子里的身影。心中有些感叹。
李湛的语气里也有赞叹之意:“一个女人能有这样的见识也算是了得,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这样的人”
“柳相那边怎么说。王达那边岂不是解围了?”涵因问道,她更关心目前事情的进展,毕竟不管五夫人现在又多惨,只要王达安然无恙,她早晚还是会翻盘。
李湛冷笑道:“哪那么容易,这事之前我就跟柳相商量了,若是他家把以庶充嫡之事都推到五弟妹身上也不要紧。他家天禧元年上报的是嫡女,这是欺君,天禧六年采选。她家把女儿的岁数改小一岁,避开了采选更是欺君罔上,就算他狡辩说自己不知情,他父亲也有罪,只不过比这个骗取爵位的罪要轻些。关键还是看皇上的意思。”
“我看王达兄妹都很不一般,一棒子打不死他,小心留后患。之前你不是说让柳相把这件事和去年谋逆事件联系起来,让他们彻底失了圣心,才翻不了盘。”涵因对柳相这次的动作还是有些不满,虽然时机掌握的很好,在皇帝最缺钱的时候把爵位这档子事抛了出去,但想要扳到皇帝想用的人绝不能只用这一招。
“我是那么跟柳相说的,再花些功夫,找出些王达和这边勾通的证据,不过柳相等不及了,说必须快点解决,柳相派人去西北跟秦越说赶紧放手,把事情处理干净了,那小子却不当一回事,拖拖拉拉到现在,柳相怀疑他们已经开始盯上这钱了。所以要赶在他们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李湛抿着嘴,神色有些凝重。
“从前柳相韬光养晦,在兵部尚书位置上并不与他们相争,因此也无人会揪柳相这点把柄,如今却不同往日了,皇上想要削相权的意图越来越明显,如今宰辅之位只有柳相和陆相说话有分量,其中柳相在军中有势力,所以最为皇帝所忌,这点柳相应该跟秦越说的很清楚啊,他为什么不赶紧处理干净呢。”涵因听到事情还没有处理好,也止不住忧虑。
李湛叹了口气:“也不能全怪他,这么一大笔钱的背后牵涉了多少人,哪是说罢手就能丢干净的,那些人骤然少了这么一大笔进项,必然是不甘心的,能多拖一时算一时,秦越那人,又最重义气,耳根子也软,恐怕也下不去狠手强逼他们。说不定还会被他们说动,再做最后几次……”
“你还没说一点,柳相因为他是女婿所以对他百般优容。”涵因冷笑。
李湛倒在床上:“这是明摆着的事情,说出来有什么意思,人家才是一家人呢。”
涵因想了想又说道:“陆相呢,现在的大将军冯威可是他的人。这些年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这事,从里面拿一份孝敬钱,却不掺合到里头,他自然也是知道这里头的事的,但我可不信他会甘愿被柳相压着,时机合适,恐怕他就坐不住了。”
“魏伯颜活着的时候把冯威的嫡系部将清理了一遍,因他有陆相撑腰,才没有动他,但他在军中势力大减,这也是为什么秦越去了之后没遇到太大困难。冯威当上大将军也不过一年,这么短时间,他还没法控制整个大军,现在两边算是势均力敌吧。陆相若不想跟柳相全面开战,应该不会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