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打开一个瓶子的瓶塞,这里面是纯度比较高的蒸馏酒,涵因弄出来本来想要让杜筱在一品居卖,但当时的蒸馏器械比较简陋,不能够大规模的制作,便作罢了,只存了一点,现在便用上了。
瓶塞打开,酒香溢出来,在屋子里的人闻到,都不由咽了一口口水,那大汉干脆伸手抓过了过来。沁雪反应快,伸手从旁边抽了根柴棍,“啪”的一下拍在那人伸过来的爪子上,那人吃透抽回了手,瞪了沁雪一眼,沁雪则毫不示弱的回瞪。
涵因说道:“这个不是给你喝的。”说着从祈月端着的盒子里抽出一把小匕首,把酒倒在上面,又往大汉的伤口上倒了一些,那大汉吃痛,却不肯叫唤一声。涵因又冲马医和护卫吩咐道:“按住他。”几个护卫走上来就要抓住那大汉。
大汉喝道:“别碰我,我要是动一下,我就不叫李光!啊,不,王大牛!”他的另一只手探入怀中,抓着一个挂在脖子上的雕着图腾的狼牙,仿佛握着这个可以获得力量似的。
李湛一见那物件眯起了眼睛。
涵因还有些迟疑,那大汉却叫道:“快点拔吧。”她又回过神来,集中精力在伤口上。
箭矢前面是有倒钩的。如果直接拽扯来会将皮肉一起扯下来,因此要用刀把肌肉豁开,再将箭头起出来,涵因那匕首将烂肉割开,血便涌了出来,她忙用白布将血吸走,腿上有大动脉,若是不小心划破了。那就很难止住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匕首探入肉里,轻轻一挖,将箭头提了出来。李光弼狠狠咬住一块汤饼,头上滴下汗来。
涵因又冲伤口里面倒酒,失血、感染都是外伤致死的原因,但最可怕的莫过于破伤风。但这个时代也只能寄希望与运气。
又清理了一遍伤口,涵因拿起伤药涂在伤口上,又用白布条包好,放说道:“好了,三天换一次药。伤口不要沾水。”
不及涵因收拾,李光弼抢过那只酒瓶。将瓶中剩下的酒都倒进了嘴里,大吼了一声:“好酒!”
李湛笑道:“是条汉子。”吩咐驿丞:“给他准备一间干净屋子。”
之后,他走到李光弼面前,看着他胸前的挂件问道:“你可是李楷洛之子李光弼?”
涵因听了这个名字不由手就抖了一下,李光弼……倒不是因为他是正常历史中平定安史之乱的名将,而是他在这个时空中早就该死了……
李光弼正把壶中的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闻言一抬头。两眼射出精光,看着李湛,警惕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湛指了指他脖子上的狼牙。笑道:“那是达稽部的图腾。你父亲原是达稽部的头领。”
“你是什么人。”李光弼愣了愣。
“你父亲的旧友。”李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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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弼的父亲李楷洛原本是契丹族达稽部的酋长,二十年前的时候归顺了朝廷,和朝廷的军队合击突厥人,做了将军。六年前的时候,李楷洛被告交通吐蕃,押回长安受审途中暴毙而亡,其子也不知所踪。
涵因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薛进手握西北大军,一直被长公主引以为患。每每长公主想要削弱薛进兵权之时,边境必然会出大大小小的战事,让长公主无法下手。这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李楷洛是薛进手下的头号战将,长公主就从李楷洛入手,让人告他私通吐蕃,意图谋反,这件事是刘锦一手操办的,人证、物证全部齐备,就等李楷洛入长安受审了。于是薛进便自断臂膀以保全自己,在押送回长安的路上,将李楷洛解决。李楷洛最终还是被判通敌,但因人死了,也无法继续追究,也只得作罢。而李楷洛唯一的儿子李光弼应当连坐充军,却不知所踪。
那时她只是感叹这样一个历史人物不能为她所用,没想到他却活了下来。
当时李光弼只有十二岁,如今过了六年,他已经十八岁了,长成了一个魁梧的汉子。
李湛让人把李光弼安置好,回到房里有些激动的跟涵因说道:“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这个孩子,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他了。”
涵因笑道:“他这些年怎么过的?为什么会跟山贼混在一起?”
李湛点点头,坐下来又站起来:“对了,我去看看他,问问他这些年的情况。”
涵因忙按住他,笑道:“现在已经半夜了,折腾一天已经累了,他又有伤在身,你让他好好休息吧。”
“还是夫人想的周到。”李湛想想涵因说的有道理,又坐了下来。
“夫君跟那孩子的父亲熟识么?”涵因跟李湛聊了起来。
李湛摇摇头:“还算可以吧,十多年前打突厥人,跟他配合了两年,我那时候年轻气盛,他则是老将,经验老道,我那时候定的计划,有时候会异想天开,如果不是他时时提点,哪里可行,哪里不可行,并且根据战场的情况随时调整,一定会输得很惨。我从西北走的时候,那孩子还没有出生。后来他回长安的时候,我见了一面,之后我就被发到郑州了,自此之后就再没见他。”
“我看那孩子还算是可造之才,夫君之前不是也动了爱才之心么,那就把他带在身边好好培养,也算是慰藉老友的在天之灵了。”涵因握着他的手。
李湛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怕他在那山贼寨子里面时间长了,坏了秉性,那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