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行没有想过舀这件事对付李湛,是因为上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他自己也不干净,他可没有把握能凭这件事赶走李湛。
“但私自挪用军粮却是大罪,我在衙门里的人跟我,府库里的存粮马上就要被李湛用光了,他这才紧急管大户筹粮,若是这时候,将军告李湛挪用军粮,我们立刻知会朝中的人弹劾李湛,这件事只要御史搀和进来,上面必然派人来查,李湛也跟本来不及补,自然是要治罪的。”索守仁笑道。
张克行想了想,已经动了心,于是接着问道:“不过,贾家和阴家不是刚送了他一万多石粮么,加上你们亲家送去的,也有两万石,军饷每个月有七八千石左右的样子,就算有人来查,也足够应付了。”
索守仁笑道:“贾家、阴家哪有那么多存粮,最多也就能给他舀出来一两千石,其余的应该是用钱从粮行里买,凉州一地的粮行多是李家的产业,别的家上哪里弄得来这么大批的粮食?只要李家拖上一拖,他就补不上这个窟窿。要么他们就去别的州的粮行筹粮,不过等运到了,也晚了。”
张克行听罢哈哈大笑,抓起酒壶,往酒杯里注满了酒,举了起来,笑道:“还是元德兄高明,想出这样的高招来,来来来,小弟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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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因这边渐渐的进入了凉州的贵妇人圈子。自打李湛拜会过本家长房之后,和三房的接触就不仅仅限于女眷了,李湛之后接着拜访在姑臧的三房和四房以及几个大的庶支,因涵因和崔如君的关系,李湛和三房老爷李诺相处的也比其他房更融洽。
贾敞的嫂子阴氏后来又来见过涵因,接触几次之后,跟他们比较熟识了,她便邀请涵因去赏花、游宴,由此认识了不少当地世家的夫人。凉州这些本地家族彼此关系也是亲上加亲,盘根错节。
因贾家和阴家这次出钱痛快,跟李湛很配合,涵因也对这两家的夫人很是气。在宴席上,涵因也碰到过索氏的族长夫人带着儿媳赴宴,她没有主动亲近的意思,索家的几位夫人竟也没有借机会亲近涵因的意思。
倒是廖家和石家因为“功德榜”的事情颇有些不能自安,所以很婉转的跟涵因解释:“其实并不是不想捐助官府,只是我们家业小,存粮有限,您也知道现在粮食还没有打下来,也不能用霉了的陈粮充数啊,等新粮下来,我们还是要捐的。”
涵因露出笑容来,道:“我们老爷新官上任,不熟悉本地的情况,自然是千头万绪,不过他记性最是好的,大家今天做的每一件事,他都不会忘,一分一毫都会记清楚。
这话传到各人耳朵里的滋味各不相同。
安家少夫人索氏悄悄跟索家太夫人道:“母亲,这位刺史夫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对付我们家不成。”安家的长房长媳正是索夫人的长女。这次安家本来也答应了李湛捐钱粮,而且的确曾经想出些钱应付过去,却被亲家索守仁劝止了,最后只在城外设了两个粥棚。现在听涵因如此,心里犯了嘀咕。平日儿媳妇不能回娘家,她便趁着这次游宴,跟自己母亲会儿话。
这话虽然是就着涵因的话的,却也反映了安家对跟李湛作对的事犹豫的态度。
索夫人却冷笑道:“他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不出钱,难道他能把我们都抓到大狱去么。再了,他弄出这么些事来,不定哪天这个刺史都做不成了。”
“母亲的意思是……”索氏听这话,便知道李家很可能借助在朝中的力量对李湛动手了,就算不能把李湛从刺史位置上拉下来,也能让他有个深刻的教训。
索夫人冲她使了个眼色,索氏看到有人走了过来,立刻闭上嘴。索夫人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来人,淡淡的问道:“见了你母亲和姨娘了?”
“是,母亲请太夫人过去坐着话,姨娘给太夫人请安。”来人是个女子,身材微丰,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态度很是恭顺。
索夫人冷笑了一声:“不去了,有什么好的。呵,所谓唐国公府不过是个攀附先祖的冒牌货,上几辈子拼命巴结他们本家长房,跟人家联了宗,要长房谁对他们有恩的,如今倒翻起脸来不认人了,我看亲家翁也是糊涂了,同气连枝的老亲戚不回护,倒去巴结外人。”
索夫人一向不待见自家那个庶长子,她嫁过来的时候还年轻,被婆婆压着不能动手,眼见着丫头的儿子生在自己前头。她娘家是亳州曹氏,是亳州第一大姓,可惜离这里太远,根本不能为她出头,如今她多年的媳妇熬出头,自然是愈发厌恶庶长子,连带着对这个庶子媳妇也百般不顺眼。现在贾家竟然站到李湛一边,她自然更是没有好脸色。
贾氏也知道这里头的事,只是自己人微言轻,又能怎么样呢,再了,这是涉及一族的事情,莫她一个庶女,就算是嫡子,为了家族利益都可以被抛弃掉。这个道理在场的人其实都很清楚,她也知道自己的婆婆不过是舀自己撒气罢了,她哪里敢反驳,只好低着头挨下这一通排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