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怕是这假袁凉宇的伙伴來助。单手抠了他颈子静立以待。
蹄声切近。马上白衣人翻身跳下。叫道:“大哥。”扯下了掩颈的风巾。
常思豪一愣:“绝响。你怎么來了。”
秦绝响笑道:“总在屋里太闷。我也出來溜溜马呗。你怎么在这儿。那三派人呢。”
常思豪知他在京师每天睡觉都不安生。却肯单人独马寻出城來。这份关切自己怎不明白。心头暖起时又即刻想到正事。道:“先别说那些了。绝响。杀你大伯的凶手在这儿。”一松手将人扔在地上。秦绝响一呆:“他就是假袁凉宇。”柳叶眼一立。提拳过來。揪了他衣领刚要打。一瞧他这模样。登时吓了一跳。脚下一偏险些坐在地上。退开半步细瞅瞅。又乐了。抬头笑问:“怎么这么惨。”常思豪道:“我手重了点。你还是别打了。很多事情还要在他身上查问。”
秦绝响有些懊丧。瞅着这假袁凉宇嘬着牙道:“他妈的。仇人在眼前还不能打。这多憋气。”忽然灵光一闪。从怀中摸出柄小刀。上前割了他的手筋脚筋。得意一笑:“哎。这东西出血少。也挺享受的。”
假袁凉宇本处于昏迷状态。身上这一受割。便醒了过來。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眨右眼瞧见秦绝响。登时一惊。腰脊一挺。弹身站起。可是脚筋已断。撑不住劲。身子一软便又跌跪于地。
秦绝响笑道:“咦。你这是在玩儿摔娃娃吗。”
假袁凉宇抬臂见自己手筋也被挑开。知道武功已然全废了。脑后脖筋与脚筋连通。底下一断。上面也是晃晃荡荡。直不起颈。他歪着脑袋悲愤地道:“沒想到今日栽在你们两个小辈之手……真是岂有此理……”
秦绝响一怔。道:“咦。这声音怎么这么熟。”
常思豪更是一愣:绝响应该从未见过假袁凉宇。怎么会熟悉他的声音呢。
秦绝响伸出手去。点了假袁凉宇的穴道。拨开他脸上冰湿的乱发。只见他左眼球挂着像个铃铛。满鼻口都是血污。瞧不清楚。秦绝响皱了皱眉。解开裤带。一泡尿撒过去。冲算把他这脸冲得干净了些。假袁凉宇直气得哇哇暴叫。却也无可奈何。
秦绝响仔细观察着他的面貌。一捅常思豪。道:“大哥。你瞧他像谁。”
常思豪打起火摺。拢光照看。仔细辨认了好一阵。不由得也是怔住。喃喃自语道:“这……这不是点苍派那个夏增辉么。他怎么会是百剑盟的叛徒。”
秦绝响奇道:“百剑盟的叛徒。这又是哪儿挨哪儿啊。”
常思豪也觉难以索解。白天在寺里。自己听到他的声音便觉熟悉。可是瞧见那张老脸。听他再拍起老腔。便无论如何想不起來了。忽然击掌道:“对了。此人擅长乔装易容。他当初不就扮作了袁凉宇么。肯定戴了人皮面具。”
秦绝响也想到了此节。点头道:“不错不错。咱们把他这面具揭下來看看。”他由于嫌尿脏。所以拿了那把小刀。到发际之侧比比划划。准备切割。
夏增辉大叫:“别割。别割。这是真皮。”
秦绝响哪管许多。一刀下去。血立刻冒了出來。他很惊奇地道:“咦。能冒血。这脸做的。还他妈挺真。”又继续加力。
夏增辉疼痛难忍。鬼哭狼嚎地道:“当然是真。这就是真脸。我本來就是夏增辉。干嘛还要装。住手。快住手。”
常思豪感觉不对。赶忙把秦绝响拦住。移火光仔细观察。刀口处皮肤已被翻起一点。血流如注。确是真皮。心想这人常在伪装之中。行动作派能乱假为真。但总会带着些与身份有关的物品吧。想到这便伸手到他怀里去摸。掏出东西都扔在一边。
秦绝响在旁用小刀拨拉。只见这些杂物里面有几个药瓶、一把火摺、散碎银两。都是江湖人必备之物。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蛇皮袋。打开一看。欣然道:“在这儿了。”一抖手都倒在雪上。
常思豪回头看去。雪地上是几片人皮面具。他捡起一片。便搁在夏增辉脸上比量。找了半天。并沒有像袁凉宇的。问道:“袁凉宇的面具呢。”
夏增辉道:“谁是袁凉宇。”
常思豪见他那一只眼里满是惊奇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心里便有些画魂儿。忽然想起一事。将他衣领往两边一扒。只见他右肩峰有一条极大刀疤。正是自己当初所劈。哪还有假。又在他腿侧摸出那根黑色四棱短刺來。甩手往雪里一掇。怒道:“你还想挨揍是不是。”
那大拳头只在眼前虚略一晃。夏增辉便打哆嗦。知他瞧人就跟尸体一样。下手是真黑。赶忙道:“用完了就扔。谁还留着它。等着被捉时当证据么。”
常思豪心想这肯定是沒错了。敢情这假袁凉宇是个老头子。怪不得那时候一怒极起來便骂人“小辈”。然而此刻脑子里问題太多。盯着那些人皮面具。一时想不出该问什么才好。忽然意识到雪地上并无书册。便问:“修剑堂笔录呢。”秦绝响一听眼睛亮起:“大哥。他有《修剑堂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