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这种事情我不会推辞。”谢小满笑起来。
她身上无处不疼,笑容却依旧真挚。
“我该如何谢你?”谢小满看着女子,“最起码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我姓夏,夏花。”女子微微一笑,果然绚烂如花。
“生如夏花?”谢小满微微挑眉。
“死,亦如夏花。”夏花笑道。
谢小满看了看天色:“我晚上有约,怕是不能与你多说了。我住在建康城的南锣巷子,如果姑娘无事,到可以去那里转转。”
“好,我晚上在那等你。”夏花嫣然一笑。
谢小满愣了愣,一时间没明白夏花的意思。
“我孤身一人,又没有地方住。既然有人要约,自然不会推辞。”夏花看了看远处的茫茫雾霭,动了动手指,雨势便慢慢停歇。
她终于将油纸伞收了起来,艳极的容颜不再有油纸伞的遮挡,明艳的几乎有些晃眼。
乌云散开,一道阳光斜斜洒下,落在夏花的身上,将她一袭浅碧衣裙,映衬的更加楚楚动人。
夏花绾着最寻常的发髻,头上戴着一朵夏花,并不艳俗,只让人觉得清媚。
她的身后是渐渐消散的雾霭,她就像是从雾气里走出的美人。
“我先去你家中歇歇脚,你不介意吧?”夏花摆了摆衣袖。
谢小满当然不介意,只是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我看你印堂发黑,今晚当有血光之灾。你确定要出去?”夏花款款抬步,说出这番话时并不回头。
谢小满咳嗽的声音更加重了些,半晌方停,跟随着她追了两步:“你还会看相?”
“不会。”夏花回答的十分干脆利落。
“那你为何说我印堂发黑?”谢小满愣了愣。
夏花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小面巴掌大的铜镜来,举到谢小满眼前:“你整张脸都是黑的。”
谢小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抽搐了两下。
这就是一句废话!
方才帝江的火焰烧光了一片树林和草地,满天都是乌烟瘴气的!自己从那种地方爬出来。浑身上下都是火烧火燎的痛。以及落在身上、脸上的烟灰,不黑才怪!
谢小满就着脸上残留的雨水抹了一把,这一回闹了个大花脸。印堂上的黑灰倒是没有了。
“这回好多了。”夏花明眸皓齿,回眸一笑,将铜镜收回。
谢小满的脑仁子突突的两下,忽然觉得眼前的美人儿似乎不怎么靠谱……她教自己的那个运转灵气的法子。不会是个定时炸弹吧?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的身体当中。原本就一个定时炸弹了。破罐子破摔,多几个似乎也没什么不行……
谢小满这样想着,撇了撇嘴,继续前行。
不远的地方。少年早已停止了笛子的吹奏。
他看着那边又是火烧又是风雨的变幻,心中不知翻滚了多少次,知道这时候乌云散去。一切平息下来,他的一颗心仍旧高高的悬着。
那个人怎么样了?那熊妖到底如何了?谁赢了?谁输了?自己吹奏的笛子声到底有没有用?如果那个姑娘死了该怎么办?如果她赢了。又该怎么办?
少年的心悬在半空,他想要撒丫子跑过去看个清楚明白,又担心自己身旁的祖母无人照顾。
祖母的身子很虚弱,不能轻易的搬动,否则自己早就背着祖母出村逃命去了,又何必一直留在周山村中。
之前,祖母是被那个从宗院仙师的一阵风吹送出来的,自己如今又该怎么将祖母抬回去?
少年看着精神明显委顿的祖母,心中更加慌乱。
“喂,笛子吹得不错。”谢小满突然出现在面前,近在咫尺,少年吓了一跳,忙退一步,几乎被树枝扳倒。
少年看着谢小满苍白的面色,以及她身上被烧得花里胡哨的道袍,以及手臂上露出的伤口,心里猛地一揪:“你受伤了?”
“都是小伤,”谢小满扬起嘴角,“我把你祖母送回去。你怎么样,要不要再来感受一次飞翔的感觉?”
少年脸色更白,下意识的又退了一步。
谢小满见状,大笑起来,却不禁牵动了右下腹的伤口,笑声稍显突兀的停下。
“你……”少年咬了咬嘴唇,“我家里有一些伤药。”
谢小满微微耸肩:“没事儿,早就愈合了,不碍事。”她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是仙师嘛,这点小伤怎么会当回事呢!”
谢小满挥了挥手,不再与少年废话,平推了一张引风符,稳稳的将少年的祖母吹气,平平的送回到两里地之外的房屋床榻上。
“那你就自己走回去?”谢小满看着少年,微微挑眉。
少年连忙点头。
“我有一根笛子,我留着也没有用,改天送你。”谢小满点了点头,扶手而去。
“这位……仙师,您、您叫什么名字,我们周山村明日便将谢礼送上。”少年鼓足了勇气叫住谢小满,整张脸都涨得红红的。
谢小满挥了挥手,并不回应,只是加快了步伐。
少年连忙去追,可是哪里追上?眼看着谢小满不过寻常步伐,却很快的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谢小满见身后的人渐渐变成一个黑点,心中只觉得爽快。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千年之后打小就yy的潇洒态度,如今总算是被自己实现了。
这种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爽快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