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胜算会在吞噬掉越来越多的修为后,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轻松。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一场心念程度上的战争,与经历天劫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薛子承解释着,他看着“障目”散发出的光芒,隐隐有些发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也就是说,”桓温的声音依旧沉静着,“谢小满的身体里,也蕴含着这七十七份修为之一。你之前之所以她快要死了,就是说……”
“就是在说,她的身上已经散发出了柔然的气息。既然我能够察觉的到,柔然自然也能察觉的到。”薛子承清咳两声,“所以我当时断言,她快要死了。快要被柔然‘吃下’。”
“但是她没有死,反而活的很好。”
“的确,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只是在看到夏花之后,略微猜到了一些。”薛子承笑了一下,显得苍白无力,“只是这种想法,是在有些匪夷所思,连我自己都不大敢相信。”
说完这句话,三人陷入有一阵沉默。
这个世界上,沉默有很多种,也有各种各样不同的原因。
薛子承的沉默源于不解。郗超的沉默源于震惊。而桓温沉默的原因,却显得复杂很多。
桓温盯着眼前不远处的那根“障目”,心里如同被吹皱的一池春水,起了波澜。
外面,将士们收拾行囊的声音已经变得越来越大,马嘶与人声交织在一起,这时候透过油麻布的帐篷传入耳中,带着一种恍若隔世的疏离感。
江边风大,萧瑟的秋风有时会将帐篷的门帘掀起一个角,将外面泛着红色的土地显露出来,又吹进一点点潮气。
还有旁边站立的侍卫,还有在不远处等待的将领。
他们知道桓大将军正在议事,所以没有人敢上前去打扰。
“那个夏花……”终究打破的,是郗超。
他没有将这句话问完整,其他的两个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柔然座下有四法,春夏秋冬。”薛子承点了点头,“那为姑娘,就是夏,夏花的夏。”
郗超觉得,自己的嗓子很紧:“七十七片,四个护法。难道说,这些寻找修为碎片的事情,都是他们四个人在做么?”
薛子承摇了摇头:“并不是。柔然号称大神,信众万千,这种事情,又怎么会由护法亲力亲为?这也就是眼前这件事情,颇为怪异的原因了。”
郗超面色微白,他想起了谢小满对自己家的恩情,又想起她现在的处境,略微沉默了一眼,再抬起头时,双眸仍旧是亮的。
他看了薛子承一眼,隐隐发怒:“子承,你既然知道那夏花姑娘的身份,为何还要让大将军去以身犯险!万一真的出了事情,你要如何处置!”
郗超这番话说的严厉,桓温只好自己出来帮薛子承解围:“嘉宾,是我自己要去的,跟子承倒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再说,这不是没事儿么。”
郗超横了桓温一眼,没有说话,双眼却透露出“下不为例”的凶光。
桓温缩了缩脖子,嘿嘿赔笑了两声。
“子承你也是,这种事情为何不早点说?既然谢小满和夏花是危险人物,就更不应该任由她们两个留在军中!大将军,请您下令,让她们就此离开罢!”郗超表情严肃,走上前去,冲着桓温一揖到地。
桓温沉肃下来。
“嘉宾,我记得,你昨日还说过,谢小满是你夫人的救命恩人,又对昌硕有恩,日后必将报答。”桓温看着挂在一旁的山河图,声音沉静,“这就是你报答的方法么?”
“谢小满对我的恩惠,是对我一人的恩惠。”郗超起身,回答的磊落,“但是如今,她所带来的后果,可能是对整个军队都不利的。我郗超在家中是丈夫,在军中是谋士,要做的事情,当然是为整个军队考虑问题!大将军,这一只部队是你的嫡系,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让这么多跟您出生入死许多年的弟兄们,一起收到生命的威胁么?”
郗超再次上前两步,目光坚韧如刀:“请大将军下令,逐出军中女流之辈!”
“嗨!你们在干嘛?外头好多人正在等你们。”
正在这个时候,谢小满忽然从门帘外露出脑袋来。
她笑嘻嘻的,一派轻松的样子,只是苍白的面色和乌青的眼底,让她看起来有着些许疲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