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公寓贝尔海姆,楼顶出口镶着木框的玻璃门打开,四名少女——其中一个,无论是小小的身材,还是紧紧拉扯着前面双马尾少女衣襟,犹如怕走丢了的幼儿的行为,大概都还只能被称为女孩——鱼贯而出。
克洛斯贝尔这个城市,粗起来似乎一马平川,实际上却建筑在两座平缓丘陵的山谷中。
连通塞姆利亚大陆西部和中部的洲际铁路从山谷的最低处穿城而过,将旧城区和主城区分隔开来。
&ionalbankcrossbell)开始向南倾斜。西街的主干道自然是东西走向,与北侧建筑的一楼处于一个水平面,而在它的南侧,顺着山坡修建的建筑则都矮下去了一到两层。如贝尔海姆这样只有两层的建筑,其面向西街的出口就只好修在了楼顶处。
天空阴沉沉的。
佐天深深吸了口气,让刚下过雨之后的空气中的水汽充满了肺部。
心脏跳动的力度慢慢减轻了。
对于在西斯里感觉也算是一等一敏锐的佐天泪子来说,刚刚的体会绝不好受。
满满的都是浓的几乎化不开的悲伤,从塞西尔的身上丝丝缕缕的发散开来,几乎充满了整个房间。
这个位面的能量水准之丰厚,仅次于时空管理总局所在的米德芝尔达。西斯学徒感知旁人情绪比在学园都市时要容易的多。然而当这感情强烈到一定程度,比如说刚才,塞西尔和罗伊德如同原力海洋深处的黑暗一般厚重的悲伤就会压的佐天泪子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种感情非常真挚。虽然塞西尔表面上似乎表现的很坚强,但越是这样,悲哀就越是会和过往甜美的记忆一起被压在记忆的深处,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发酵,时不时的泛起,刺痛精神上的伤口,使之几乎一辈子都无法愈合。
令人悲叹,却又令人羡慕。
虽然对西斯来说,强烈的感情如同猫薄荷对猫一样有吸引力,可毕竟也有个限度。光是要压住感同身受一般的泪腺,泪子就已经用了相当多的注意力了。
西斯学徒再次叹了口气。
跟在她身后出来的温蒂把这叹息当成了失望的表示。
“对不起,没能帮上忙。”她有点抱歉的说。
是啊,没能帮得上忙。没人能帮得上塞西尔小姐和罗伊德的忙。他们只能自己从盖伊的死当中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来。
不知道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亲身体验到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呢?
收回思绪,佐天轻轻摇了摇头:“哪里……很有帮助呢。”
“哎?”
“盖伊先生的弟弟和未婚妻都不认识这孩子——”佐天停顿了一下,整理思绪:“他以私人身份帮助她的可能性就极小了。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到了‘盖伊先生工作相关者’了。”
“哦哦,不愧是游击士!”
“但……”佐天苦笑了起来。克洛斯贝尔的警察有多讨厌游击士,她和暮羽今天早上有幸亲身体会到了。这样一来,直接交涉取得情报的可能性几乎就是零。
“放心吧。米切尔那边应该由好消息。”温蒂反而是信心十足。
到泪子和暮羽疑惑的目光,温蒂有些扭捏的说:
“虽然米切尔是个娘娘腔又男女通吃的变态没错啦……唔,不过他的能力可是有口皆碑的哦!”
“哈……”
西斯学徒和她的伙伴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不过想想也是。
担负着安排游击士的日程和后勤、与委托人谈判报酬、从各种渠道获取情报以及必须与三教九流的势力进行交涉的游击士协会的联络员,虽然不必和游击士一样站到和魔兽与犯罪分子战斗的第一线,但对协会的重要性说不定还犹有过之。
更何况,克洛斯贝尔这样处在拉雷波尼亚、卡瓦尔德的夹缝之间,各种各样的问题百般丛生的大城市,协会支部能在短短数年间在这里扎下根来并广受市民好评,竟到了让警察和警备队为之嫉妒的程度,这背后大概没少了身为协会联络员的米切尔奔走各方,四面交涉打听情报的影子。
但虽说如此——
“话说回来……真不想去支部……”
泪子叹息着说。一想起那个将金红色的卷发束成马尾,肌肉发达身材魁伟的身体里,散发出几乎可见的粉红色气息的生物,她的太阳穴就不由隐隐作痛。
那个生物大概在分类学上已经不算是人类,而应归类于一种在学园都市流传日久,却从没有人有幸(或者不幸?)目睹的,名为“兄贵”的动物。
暮羽跟着点头。温蒂则建议:
“你不是游击士吗?用拳头揍下去就好了。”
“那可不行,毕竟还要指望他收集情报……唉,一想到要和这样的人相处好几天……不行了,我的脑袋又要疼起来了。”
佐天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一副牙疼的表情。
温蒂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米切尔通过人脉获得盖伊所参与的案子的情报需要时间;就算能拿到卷宗,盖伊当上警察数年之久,经手的案子上百。现在可没有检索系统和数据库可用,要根据目前仅有“雷米菲利亚”和“女孩”这样单薄的线索关键词,从案卷浩繁的档案里查找到有用的信息,需要的时间和精力可想而知。
而另一边,尽管雷米菲利亚那边的警察似乎比他们在克洛斯贝尔的同行要有能力的多,与协会的合作水准也要比在克洛斯贝尔好得多,但在这个有线通讯尚不完善,多数人还用写信的方式联系彼此的世界,信函一来一回,加上交涉、情报收集和处理所需的时间,最少最少也得要两三天的功夫。
“你们有急事?”
“算不上太急。”佐天不由偷偷了暮羽一眼。后者鼻孔里冒出一声冷哼,让西斯学徒心虚的转过头去。
按照行程安排,她们现在应该悠闲的站在飞行船的甲板上,欣赏着从克洛斯贝尔到利贝尔的种种风光,享受了在格兰赛尔的悠闲假期和柏斯的购物之旅之后就回到学园都市去。
而不是在这里,而被迫穿上女仆装替面包店宣传产品,然后和流氓火并,最后还要和一个男女通吃的女装癖变态在一起近距离相处好几天。
“是吗……哎呀,都这个时间了!”
从中央广场那边,雄浑的钟声传了过来。那钟声让温蒂跳了起来。
“我要去工房了。”
“工房?”
“嗯,中央广场的‘原点’导力工房。不是我自吹自擂,基约姆师傅和罗伯茨先生的手艺都是顶尖的,就连亚里欧斯先生,都经常找他们调整战术导力器……对了,你们如果也要调整导力器的话,一定要来‘原点’啊!”
“有机会一定会去的。”
“一言为定!再见!”
目送基蒂匆匆消失在了前往中央广场方向的街道里,佐天再次叹了口气。
“走吧,去东街的协会。”
“唔……咦?”
暮羽正准备行动,突然感觉衣角被牵动。她不由回过了头。
灰发的女孩正仰着头,呆呆的着某个方向。
她狐疑的往女孩所望的方向去。
那只是一座普通的公寓楼。可能因为住的都是上班族的关系吧,现在那栋楼大多数的窗户都关着,有些还把外面的木质百叶窗也关上了。
“呜——”
尖锐的哨子声突然从那边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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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佐天她们从贝尔海姆公寓出来,在天台上谈话的时候,就在一街之隔,西街北侧的那间公寓里,高倍数的军用望远镜正从窗帘拉开的缝隙中探出。
放下望远镜,有着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无论体格、装束还是气质都和克洛斯贝尔常见的帝国移民中的小商人和上班族一样,丢进人群里面就会隐没不见的男人抿紧了嘴唇,散发出锐利的气息。就像是翠曜石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运气好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以至于满手都沾满了肮脏和鲜血,双眼见惯了死亡与丑恶的他,也忍不住想对女神祷告上一两句,感谢她的庇佑。
不过,一念及此,他的嘴角就扭曲的更加厉害了。
他的目光从窗户上移动到了手边的纸张上。
那是一份文件,上面用曲别针别着一张照片。
照片照的是一个身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的女孩。女孩大概**岁的样子,瘦的吓人,皮肤白到了几乎透明的程度,长及腰部的灰色头发微微泛着蓝色,干燥杂乱的就像是一堆晒干了的海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