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风挽裳才到紫宸殿外,就被两边的守卫拦下了。
“太后和丞相有令,九千岁囚禁期间,除了指定送饭的人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几位大人,我是风挽裳,我听闻九千岁被关起来了,念在曾是我夫君的份上,边想着前来看看他。”风挽裳淡淡地解释。
风挽裳?
两帮守卫你瞧我,我瞧你,一下子就想起来着女子是谁了,可不就是九千岁曾经最宠的小妾,而今大长驸马的心头宝吗?
这会又跑来看九千岁?
“不行,不行!谁来都不可以!”禁卫率先表态。
“这……风老板,你还是回去吧,我们不能放你进去。”倒是裕亲王的人比较会做事。
“那行,你们可否帮我将这午膳送进去?如此,也算是心意到了。”风挽裳也不恼,微笑着从莲蓬手上接过食盒递给他们。
“这……”两帮人马又为难了。
忽然,有人眼尖地发现一抹俊雅清逸的身影正朝这里走来,欣喜地喊,“丞相大人来了,风老板,您还是亲自问丞相大人吧。”
能得到太后准许随意入宫的人,又岂是随便能得罪的。
风挽裳回眸看去,就见薄晏舟一身云纹锦衣,步伐稳健地走来,一手于前,一手于后,身后跟着贴身随从。
很快,他来到她面前,她微微福身行礼,“风挽裳见过丞相大人。”
“风女官无需如此多礼。”薄晏舟伸手虚扶。
她挑眉,不解。
他笑,“风老板而今担的是整个皇家舞坊,也算是我国的女官了,本官如此喊,不为过。”
“丞相大人说的是。”风挽裳微微颔首。
薄晏舟看向她婢女手上拎的食盒,便明白怎一回事了,却还是公事公办地问,“风女官因何而来?”
“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他好不好。”她低头,有些不自在。
愧疚,在他的大哥面前,她没法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放不下他才来的。
当初以那样的方式离开,而今又有何脸面来谈放不下他?
“只是如此吗?”薄晏舟谨慎地追问,没办法,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总得做做戏。
“是,既然丞相大人来了,还请丞相大人通融一下,帮挽裳将这午膳送进去。”薄晏舟来了,她不敢肯定他会不会放她入内,也许记恨着她对顾玦所做的一切,连午膳都不帮她送也说不定。
太后让她以这样的理由来探他,自然不能抬出太后。
“这得本官亲自验过才行。”薄晏舟一本正经地说。
风挽裳面露欣喜,让莲蓬把食盒拿过来来,她亲自打开食盒。
食盒一打开,香味扑鼻。
只见,青瓷盘里,是撒了葱花、姜丝与黄酒,以薄薄一层网油包裹,清蒸出来的鲜鱼,色泽诱人,看得守卫们不停咽口水。
薄晏舟看着食盒里的两道菜,总算知晓他这二弟以前为何都要赶回去用晚膳了。
“大人请。”风挽裳贴心地双手送上筷子。
薄晏舟颔首接过,旁边的守卫翘首,瞪直了眼。
这丞相大人居然真的吃了……吃了……
昨日囚禁到现在,哪一次不是仔细检查过就放行的。
可现在……居然一下筷就吃,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毫不客气的样子。
风挽裳看着薄晏舟一筷接一筷的‘试毒’,且还没有停手的打算,她忽然想起初见时他也是不停地吃,甚至在幽府办宴迎接北岳特使时,他还要求打包剩菜,心里有种不太妙的感觉,担心他真的把菜吃完了,想了想,鼓起勇气,厚着脸皮出声阻止,“丞相大人,不知您是否验出结果了?”
薄晏舟一怔,伸向美味佳肴的筷子只好放下,依旧温文尔雅地说,“菜是没问题了。”
接着去检查那碟糕点,糕点是宫里宴上常出现的,他倒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随意检查了下,收手,让其过关。
风挽裳暗自松了一口气,颔首道谢,“谢丞相大人。”
“嗯,你这婢女得在外头等着,你进去前还得让宫女搜一下身。”薄晏舟淡淡地说明。
“挽裳明白。”风挽裳点头,带着莲蓬拾级而上。
到了殿门外,一旁的宫女上来对她搜身,完后,她才提着略显笨重的食盒入内。
殿门开启又关上。
紫宸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大柱子上都是鸷猛的蟠龙。
穿过前方大殿,往右边是寝宫,往左边是御书房。
但是,这御书房早已虚设二十余年。
风挽裳往里走去,越靠近,就越紧张,因为马上要见到他,以关怀的名义来见他,胸腔里的那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她用手去按住,生怕它会跳出来,更怕在这如此静寂的宫殿里,有人听得到她的心跳声。
很快,她走到里边的寝宫。
然后,她停下脚步,满脸的不可思议。
小皇帝可怜兮兮地蹲在柱子那里,努力朝趴在龙床玉阶上的小雪球招手。
可是,小雪球不理他,傲娇地耷拉着小脑袋,跟龙床上的主人一块闭目养神。
是的,龙床。
他居然占据属于皇上的龙床,反而,小皇帝蹲在一边,小眼睛里流露出对小雪球的渴望,可又不敢上前抱,好不可怜。
“风……”
小皇帝总算发现她了,就要开口喊她,她连忙做噤声的手势。
小皇帝很听话,立马将小嘴闭得紧紧的,欣喜之余,还不忘蹑手蹑脚地朝她靠过来。
风挽裳的目光再回到躺在龙床上的男人,他一袭宽松的玉色轻袍,袍子上绣着简单的折枝花样,随意而躺,双脚还在外头,鞋靴未拖,不羁地交叠着;修长精致的手,一只做枕,一只轻轻贴放在身前,闭眸假寐,深深浅浅的光辉里,他就像是醉卧花间的谪仙,俊美优雅得不似人间。
此时的他,悠然得仿佛不曾承受过那么多苦难和伤痛,依然内心平静。
是否,在他双手沾染鲜血的同时,内心也始终保持着一方净土?
小雪球嗅到异样的香味,刷地睁开眼,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人,立即爬起身,一溜烟地窜过去,昂首,摇尾巴,咬裙子,求抱抱,求关注。
小皇帝撒欢地跟着转来转去。
风挽裳赶紧放下食盒,蹲下身将小雪球抱起,悄声地对它说,“乖,不许吵。”
小皇帝也赶紧噤声,直勾勾地盯着她怀里的小雪球。
她忍不住笑了,也是难为他了,跟小雪球共处一室,只能看,不能抱着玩。
看了看床上没醒的男人,她又看向小皇帝,响起他前几日生病了,于是便伸手往他额头探去,正常的体温让她放了心,将小雪球给他。
“不许到外头去,只许在里边玩知道吗?也不许进来吵醒……他。”指了指霸占别人龙床的男子。
小皇帝欢喜地点头,伸手将小雪球抱过来。
小雪球一百个不乐意,使劲扭着小身子,小皇帝抱得紧紧的,大步往外走去。
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
风挽裳放轻脚步上前,看着躺在龙床上的男子,仔细地凝视着这张过于俊美的脸,只差没数他的眼睫毛有多少根了。
她的目光一点点往下看,停在他的襟口,想起那日不经意摸到的疤痕。
上次他无论如何都不愿让她看,即便是在两人那般缠绵时,他还能保持着一半的清醒不让她除他的衣物。
此刻,他睡着了,襟口又有些松松的,若她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惊醒他吧?
但是,她还是不太敢下手,小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心里百般踌躇。
又认真想了想,她终于下定决心,一探究竟。
可能是做贼心虚,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得一手按着,另一手则一点点、一点点地靠近。
好不容易,她的指尖终于碰上他的衣襟边沿,小心翼翼地轻轻拉开,倏然——
她的手被抓住!
“啊!”
她吓得低呼,然后,双眸对上一双摄人心魄,却也锐利如鹰的凤眸。
刹那间,风挽裳整个人不知所措,心慌意乱,整个脑子紧张得无法思考,脸蛋更是红得滚烫发热。
她方才那样的举止……被他当场抓到了!
“爷是在做梦吗?”他倏地用力将她扯近,凤眸褪去锋锐,慵懒惑人。
做梦?
她真的想顺势点头的,可是,不行,她今日不是以梦的方式出现的。
“千岁爷襟口上的花纹挺好看,我就想看看,没有要冒犯千岁爷之意。”风挽裳试着挣扎,这般跌在他身上,不太好。
“爷明明看到你要趁爷睡着时,轻薄爷。”他松开她的手,却是按向她的后腰,用力箍紧,似笑非笑。
“你不是睡着了吗,又怎会看到?”风挽裳小小声地嘀咕。
他笑,搂着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俯首,紧盯着她红得诱人的脸蛋,俊脸又逼近几分,“说什么?大声些。”
“我……民妇是说,千岁爷误会了,民妇真的只是想看看千岁爷襟口上的花纹怎么绣的,仅此而已。”她力持镇定,目光闪烁,不管与他对视,就怕被他迷惑了去。
“这里没有千岁爷和民妇,只有……”他倏地俯身压下,埋首入她的颈畔,低声说,“男人和女人。”
她浑身一颤,温热的气息已覆上她的耳朵,就连喘息也是那般魅惑人心。
“爷,别……”她挣扎,推他。
她已经很清楚他这般是要做啥了,但这里是宫里,他别忘了他可是‘太监’啊,而且还是在皇帝的寝宫里。
“乖,就一会。”他低声诱哄,阴柔的嗓音压低来,叫人酥软荡漾。
“不行……”她强撑着理智拒绝他。
他执意地索取,吻着她的耳,她的颈,然后,偏过头来吻住她的唇。
轻轻地吻,柔柔地吮,那样的爱怜,那样的珍惜,仿佛她是易碎的东西,怕碰坏似的。
她眼眶发热,心里的坚持和理智溃不成军,缓缓闭上双眸,推拒的双手渐渐松开,轻轻滑到他的背上,轻轻拥住他。
凤眸倏地睁开,炽热如火,看着身下的她柔顺迎合的模样,他觉得那根名为‘克制’的弦,断了。
闭上眼,一改温柔,疯了般地攻城略地,索取她的甜美。
这一刻,风挽裳也仿佛抛开所有的束缚,不知廉耻地回应着他,顺应着心的渴望,与他的气息相交。
他的手在她身上不停地游走,贪婪地想要将她揉进身子里,想要将她揉小,握在掌心里。
然而,越发缠-绵时,一切戛然而止……
她睁开春-色迷离的清眸,对上他依然火热的凤眸。
“你怎能一副不满的样子,嗯?”他轻笑,伸手帮她拉拢衣裳。
原本就红得醉人的脸蛋,更加通红似火。
他又戏弄她!
她生气地推开他,起身整理衣裳。
顾玦笑着下榻,暗自压下心中的浴火,走过去拿来她带来的食盒。
一提起,还挺沉,眉心微蹙。
他拎着食盒过去,在龙床前席地而坐,看了看食盒,又抬头看她,“特地来看爷的?”
风挽裳已整理衣裳,还特地注意发髻有没有乱,这才看向他,对上他还戏谑的眼眸,立即别开脸,“是太后要我来的。”
然后,走到放着梳洗水的架子那边净手。
她的情绪,在他面前还是无法隐藏,只怕以后更别想了。
俊脸一沉,打开食盒,见到里边的菜色后,脸上的乌云立即散去,但是,看到那上边已经不完整的鱼,脸色又晴转多云。
风挽裳拧了条干净的布巾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他满脸不悦的样子。
她微微蹙眉,走过去,担心地问,“怎么了?”
“无事。”他说,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倏然,一只柔软的小手覆上来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