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深深看了永乐一眼,消失在了庭院之中,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杨光转身离开,浅蓝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几人的目光之中。
永乐收回了视线,王素见到了如此血腥的一幕也没有谈天说地的兴致了,目光复杂地看了永乐一眼,也转身走了。楚溪举着鸟笼,伸出手指摸了摸里面瑟瑟发抖的小鸟,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在做梦呢。”
永乐:“……”
不一会儿,庭院中空了。
走进屋子里,咏荷正苍白着脸瑟缩在一旁,一双大眼睛里布满了惊恐之色,不用猜也知道方才庭院中的一幕她也看见了。永乐对她安抚地一笑,走到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她看着不远处的东阳,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咏荷还没有因为害怕而忘记本分,鼓足了勇气上前给永乐倒了一杯茶,只是那双手颤巍巍的,洒了不少水在桌面上,她又急忙去擦。东阳将银弓挂在了墙壁上的架子上,缓步走了过来,咏荷见此手上抖得更厉害了。
永乐回过神来,连忙出言解救咏荷,冲她笑道:“咏荷,你下去吧,我们这不用伺候了。”
咏荷忐忑地应了一声“是”,如蒙大赦一般退了下去,从头到尾都不敢抬起眼睛往东阳那个方向瞥一眼。
东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阔袖垂落,仿若流泻而下的水,宁静淡然。其实他这种模样,倒像是一个精致的贵族公子,不过前提是不去看他的那双眼睛,太冷。
永乐本来一句打定主意不和这位大爷说话的,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酸溜溜刺了他一句,她说:“你不是实体,也感觉不到椅子,这样坐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笑话,我做什么还需要征求你意见?”
永乐发现自己是自讨苦吃,他就是一块油盐不进的岩石,冷冰冰硬邦邦。她在他那里很少有找到场子的时候,尤其是今日,一举一动都格外古怪。她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了,站起身来把椅子挪到了一边去,跟他保持距离。
东阳的神色不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道:“你过来。”
“我为什么要过来?”永乐冷哼了一声,“你刚刚说过我们不是朋友。”
“本来就不是。”
“那我为什么要坐过去?靠得那么近,是朋友才可以。”
永乐双手抱臂,把脸扭了开不去看他。
“那你以后也不要摸我了。”
“……”
永乐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说得好像我多想要摸你一样。”
“难道不是吗?”
“呵呵。”
东阳冷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在美丽的事物面前就会忍不住做点什么,比如银弓啊。”永乐立刻反驳,以理据争道:“银弓很漂亮没错,不过要是知道银弓的脾气这么坏这么恶劣,就什么心思都歇下去了。”一边说着,她下意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永乐也不知今天是怎么的,明知道会可能会激怒他,她就是不想服软。
东阳看着她的动作,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你擦手是什么意思?”
“我擦手你也管?”
“你一个奴隶,就这么对我说话?”东阳盯着她,声音越发冷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砰。椅子散架了。
永乐顿时跌坐在了地上,懵了。
“回答我。”
永乐紧紧抿着唇,从地上站了起来,心里的火腾腾而起,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她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了!每次都是这样,嘴上说不过他就动手!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了,东阳根本就是一个小人!一个她平生仅见的脾气恶劣之极的小人!
“咏荷!”
永乐冷哼了一声,打定注意不理他继续往外走,等等——
“东……东阳公子,奴……奴婢在。”咏荷从外间走进了屋子里,微微弯腰听候命令,身前紧紧交握的双手泄露了她心中的惶惶不安。
之前东阳闭关未曾出现的时候咏荷还有一些好奇,现在的话……唉!她觉得这两个主子太奇怪也太神秘了,他们两个人可以做到一整天不说一句话,不对,她基本上就没见过两个人说话的。他们似乎心有灵犀,光是用眼神就能交流了。就像方才一样,屋子里一直寂静着,东阳突然就叫了她的名字……她直觉没什么好事。
“公……公子,奴婢可是有……有哪里做得不好?”
永乐蓦地转过了身来,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叫她做什么?”
东阳跟没听见似的,看也不看永乐,只是冷冷对咏荷说道:“你把桌子擦一下。”
“是。”咏荷忙不迭地照做,还好只是擦个桌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