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微微擦黑,何娘子仔细地看着何老爷,不放过他脸上的表情。
何老爷差点背过气去,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虚虚点着美人头,道:“我什么时候认识你了?你不能这么冤枉好人啊!”
美人头疑惑道:“是你自己说喜欢我的呀。郎君你不要怕,我会保护的你。”
何娘子打量着两人,带着少许看奸夫淫/妇的神色,语气平平道:“那你除了她呢?你敢保证,你从没有和别人有过牵扯吗?”
何老爷自然是笃定地说没有。
何娘子回头问小道士:“不知以道长神通,可能知道,他二人所说,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之所以不敢轻易信何老爷,却是因为他二人一直无子,她已经打算好,要是何老爷真的和别的女子有牵扯,就立刻和离。
小道士说:“依我之见,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何老爷确实觉得自己没有别人,这个圆溜溜的,也确实觉得她和何老爷,嗯……感情深厚。”
何娘子忽然无端生出一股沉郁来,便想开口提起和离的事,她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
太渊忽然道:“这位夫人,你已经有孕在身。”
只这一句话,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何娘子呆愣在当地,何老爷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胳膊,生怕她磕着碰着。
那美人头怒气冲冲地唧唧乱叫,在院子里滴溜溜地飞快转圈。随着她的转动,一颗头渐渐瘪了下去。她的头上冒出一股青气来,倏地飞到了卧房中。
地上再没有美人头的影子。
小道士看得清楚,那道青烟是飘到了屋里雕花床上。他掠进屋子,便发现,在许多镂空的雕刻图案中,一个佳人格外地栩栩如生。
佳人似乎也能看到有人在看她,原本温婉的笑顿时变成了满面寒霜。
小道士对走进来的太渊道:“看来那美人头就是这个‘佳人’化成的,只不过她修为太差,只能凝聚成一个人头而已。”
邢列缺道:“一个头就搅得这家鸡犬不宁了。”
太渊道:“可能何老爷随口的一句赞美,这位姑娘就记到了心里。”
并且,难保何老爷没有在心里想,若能有这样的美人伴在身侧,是何等美事。
有些鬼祟,总是因着人心,才会出现。
在何家请来大夫,为何娘子把脉后,确定了何娘子怀孕的消息。
何老爷顿时兴高采烈。
被何家遗忘在卧室的小道士,顿时奇怪地发现,雕花床上的佳人重新变成了一个温婉带笑的模样。
他指着“佳人”,道:“你看,她是不是变得没有那么有灵气了?”
太渊点头,道:“是和其他的雕花一样,稍显呆板了。”
小道士摸了摸下巴,琢磨道:“难道她是因着何老爷才会出现的?一定是这样,她这雕工很好,于是就因着何老爷的一点喜爱,让她开了灵智。但是现在何老爷老来得子,只高兴这件事还不够,一个雕刻的美女,便再不会放在心上,她也就是失了灵气,又成了一截枯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