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我的思绪到了这里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不对,虽然我没有实际见过,但是一些凶案现场的小孩有些事后都会有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冷静,但那却不是冷静,而是被惊吓过度之后的漠然和麻木,他们能很清晰地重复出当时的所有经过,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那么这是不是说女孩在案发的时候就在现场,而且目睹了整个过程?
我能想到这里,张子昂和孙遥自然也能想得到,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我觉得问题的关键还得从她为什么会在我房间的床底下说起。
于是场景必须回到我醒来,孙遥和张子昂回来之后说起,我记得当时在发现有人进入过房间检查有什么变化的时候,是检查了床底下的,当时是孙遥检查的,之后我才在枕头底下看见了留给我的东西。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向孙遥,却发现孙遥也在看我,那眼神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冷不丁地目光交汇,我惊了一下,然后就只能尴尬地移开视线,但是对孙遥的怀疑和一种若有若无的恐惧已经蔓延到心头之上,一些事我不敢顺着想下去,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都不敢想象这事一开始就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顺着这个思路,我似乎开始明白女孩为什么一言不发,你想想看,当你发现询问你的人就是把你放进房间里的人,你敢不敢说一个字?
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从一系列的事实反应上看,孙遥的嫌疑都是最大的,他有充足的作案时间,监控的连线被扯掉了,没人能证实他的说法,所以没人知道他出去之后关了门没有,又做了什么。
想到这一层的时候,我意识到一些危险,但同时意识到,女孩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我不知道下一刻还会发生什么,既然他把女孩放到房间里来,那么就是已经周密计划好了的,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于是和他们说:”你们要不先出去回避一下,我和她单独谈谈。”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发现女孩的目光忽然转向了孙遥,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而我则也同时看着孙遥,看他神色上会有什么反应,孙遥见我和女孩都盯着他,于是用他一贯的表情说:”你确保不会伤害她的对吗?”
我说:”放心吧。”
张子昂则什么都没说,于是就和孙遥出去了,门关上之后,只剩下我和小女孩两个人在屋子里,我于是直接和她说:”现在坏人已经出去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但是小女孩只是看着我,却依旧什么都不说。
其实我也不期望她会说什么,我只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耍了一点小心机,拼的就是人心里的变化,看谁最后坚持不住,其实这也是警局里面最常见的。警员在审问多个犯人的时候会把犯人分开,除了防止串供之外,就是施加心理压力,而且最常见的手段就是和另一个犯人说你的同伴都已经交待了,这时候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那一个就会率先吐口,一旦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后面的就瞒不住了。
所以女孩不说也没关系,我就是在给孙遥施加这样的压力,虽然对他可能不会很管用,但必须试一试。
之后我和女孩都保持着沉默,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最后女孩把头低了下去,接着我听见她小声地在说:”妈妈和弟弟都死了,妈妈把弟弟杀了。”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目前为止还没有做尸检,并不能确定男孩死于什么原因,只知道他不是死于农药中毒。于是听见女孩这样说之后,我立刻问她:”你妈妈为什么要杀了你弟弟?”
女孩却没有接着我的话说,而是自顾自说:”妈妈把一根管子插进弟弟的嗓子里,然后用漏子把水壶里的开水倒进去,弟弟是被开水烫死的。”
听见女孩低声说着这些,我只觉得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且她一直低着头,我根本看不到她的脸,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委屈的味道,似乎暗示了什么,我一时间有些抓不住,但已经重复问她:”你告诉叔叔,你妈妈为什么要把开水灌进你弟弟的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