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云崖酒肆里,慕云歌要了一壶雨前龙井,静静地听说书先生讲英烈传。
一壶茶刚喝了一杯,魏时已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人极其不正经,一坐下来,就要去拉她的手,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云歌,想不到几天不见,你又更好看了。”
慕云歌将手往后一缩,眸中闪过一丝冷漠,飞快地消融。
这人怎么这么轻浮!
她点点头,不想跟魏时绕弯子:“你说我有事,可以到云崖酒肆来找你。”从怀中拿出那日装信的信封推给魏时:“物归原主。”
“这是什么?”魏时接过来左右看看,扭过头打趣地看着慕云歌:“你写的情书?”
慕云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慢慢说:“魏公子,你不要低估我的记性。第一次在周家的别院,你悄无声息地进入我的房间,你站的方位防御和进攻都是绝佳的,就证明你武艺非凡。这是前天晚上一个神秘人给我的警示,从他进入我的房间到离开,我毫不知觉。”
“既然你没看到,怎么一口咬定那人是我?”魏时来了兴趣。
慕云歌神情严肃:“魏公子,你如果想玩游戏,恕慕云歌不奉陪。你若真诚一些,我们还有谈下去的可能。”
魏时充耳不闻,探过身几乎挨着她,眼睛一闪一闪地:“你又没看到,怎么就知道是我了?”
这是承认了。
慕云歌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她要下一个巨大的赌注!
她抿着唇微笑:“魏公子,你可还记得上次在别院我给你的药吗?那种金疮药名叫生骨粉,所谓生骨,不但能治愈伤口,最重要的是,药的味道会一直停留在伤痕上,直到伤口连疤痕都消掉,那股味道才会消失。你闻闻这个信封。”
魏时依言将信封放在鼻端,轻轻吸了一口气,果然,这上面附着了一丝药味。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大拇指:“厉害!”
“其实魏公子才是真正厉害呢!”慕云歌笑意更深了一些:“我本来也以为魏公子是个纨绔子弟,但这封信完完全全地颠覆了我对公子你的看法。你武功很好,却隐藏得几乎无人知道;你有很机密的情报系统,得知金陵的一举一动,只怕天下的一举一动也跳不出你的掌握……魏公子,我说得对不对?”
她每说一句,魏时的脸色就变了一分,等她说完,魏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无影无踪,模样甚至有些冰冷:“你都知道了什么?”
慕云歌的心口一跳,袖中的手指蓦然捏紧。
再活一世,让她深深明白,跟这些个只手遮天的权贵们打交道务必要谨慎小心。刚刚透露的这几句其实已经碰触到了魏时的底线,一个不留神,也许走出这个大门,她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一具尸体。
她仔细回想每次慕之召做大生意的时候,都是如何谈判的,再依葫芦画瓢。
先是表情,微笑必定要自然镇定,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错觉;其次是语气,要笃定真诚:“魏公子,云歌只是个闺阁女子,又能知道什么?不过古人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要以牙还牙,对不对?慕云歌此生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保护好我的家人,保护好真正爱云歌的人,其他的云歌不感兴趣。你看,我们的利益并不冲突。”
“利益?你能带给我什么?”魏时一愣,随即又挂上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
真是个有趣的女子!
他苦心经营,几个皇兄都看不透,或许连父皇都不了解的事情,她接触自己两次,居然就有了这样的推敲。只怕自己的身份,她也早就猜到了。好可怕的洞察力,这个小女子实在是聪慧得可怕!
可是,她又怎么会明白自己做这些,要的压根儿不是她想的那个?
魏时目不转睛地看着慕云歌,她的紧张在他眼里一览无余,那双眼睛里有种澄澈的令人颤抖的东西,这种东西,他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
慕云歌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慕家是金陵首富,金陵首富,也就是南方首富。你若跟我联盟,我必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那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魏时猜测:“一封密信,一块慕家的免死金牌?”
慕云歌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她要的正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