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临沂目送她走远,她失望的表情就像一根刺扎进心里,一直强忍着的那口血瞬间喷薄而出。他关上门回到礼物,解开衣服,只见后背一条凌厉的刀伤从肩胛骨一直到后腰,鲜血将他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冷汗布满额头,咬着牙将半瓶止血药倒在手上,反手沿着伤口将药敷在伤口上。
窗扉轻响,一个黑影闪进来,跪在他的床前:“主子,已经查到了,他们都是皇家的人。”
“嗯。”唐临沂掀动眼皮,眸色冷漠:“是他要我的命?”
慕瑾然丢失,他和云歌去寻人,却被人潮冲散。他本来想先找到慕云歌,可转到一个路口,忽然见到有个男人抱着慕瑾然往城外去。
他来不及通知慕云歌,就连忙追了上去。
一到城外,那男人就不见了,他却深陷在六个黑衣人的包围圈内无法脱身。那些人武功都不弱,他以一敌六,等属下赶来时,已杀了四个,重伤两个,可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刀伤。好在他们的刀上没有毒药,这才捡回了一条命。那重伤的两个见来了强援,立即咬碎了嘴里的毒完自尽。
他以为是那人处心积虑要自己的性命,当即让属下的去查探,又得知慕云歌已找到慕瑾然,就赶紧回慕家……
“这倒不是。”黑影低声说:“这些人都是大魏四皇子的人。”
唐临沂眸光闪烁,他跟四皇子自然无冤无仇,那这些人今日的举动,只是想将他从慕云歌身边引开?
唐临沂似松了口气,挥挥手让他下去:“知道了。给我好好盯着他,若有异动,立即告诉我。”
那人应了,转身要走。
唐临沂想起那个小人儿,忽而眯起眼睛叫住了他:“还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
那人重新跪下,低着头听他吩咐。唐临沂说了几句话,他重重点头,从来路出去了。止血药渐渐发挥作用,唐临沂伏在床上喘了会儿气,逐步缓过神来。
他看着听风筑的方向,不由叹了口气。
云歌啊,不是师父想骗你,只是有些事情,时机不到,师父也无可奈何啊……
第二天一早,慕之召带着慕云歌和慕瑾然,肖氏备好礼物,送他们父女三人上了马车。
三人直奔宋亚明府上去,却被告知,经过昨夜的事情后,宋大人对沈捕头十分钦佩,今日早起就去了沈捕头家。
慕家父女三人下一站正要去沈从山家里,闻言欣喜,将宋亚明的那一份礼物给了宋夫人,就让车夫调转车头,折道去沈捕头家。
听了他们的来意,宋亚明和沈从山连连说他们客气。
尤其是宋亚明,他可是对魏时的身份心知肚明,慕家丢了个孩子,魏时来找他帮忙,凭着政治直觉,他已料到慕家跟魏时关系匪浅。慕之召做做样子要慕云歌和慕瑾然给两位恩公磕头,他哪里敢受,急忙扶起姐弟两个。
三个大人把酒言欢,宋亚明有心跟慕之召亲近,一开始捡些生意上的事情找话题。
慕之召本是儒商,又是个生意上的老滑头,用了些心思跟宋亚明结交,两人的话题从商场谈到战场,从战场谈到官场,从官场谈到诗词歌赋,越聊越投机,宋亚明便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今日跟之召老弟和从山兄弟投缘,不如我们也学一学刘关张,来个结义?”
慕之召心中有些犹豫,他只是个商人,虽想通过竞争商会统领成为朝廷命官,却不想跟朝廷党派之争有任何瓜葛。
他拿不住宋亚明的政治立场,不敢拿家里人的性命来冒险。
慕云歌姐弟两坐在他身边,沈捕头的妻子吴氏拿了糕点给两人吃,慕云歌见慕之召迟疑,低声在他手中写了个:“可”字。
慕之召哈哈一笑:“既然宋大人都这样说了,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从山也无异议,当即让吴氏准备香案贡品,三人在院中跪下上香,喝了血酒,结为异性兄弟。按照年龄排,宋亚明排第一,是大哥;慕之召排第二,沈从山年纪最小,是三弟。三人结义完毕,心中欢喜,又多喝了几杯,各自醉倒被家人送了回去。
“云歌,这样真的可以?”一到慕家,慕之召眼神立即清明,哪有刚才酒意?
慕云歌点点头,笑道:“爹放心,宋亚明和沈捕头为人正派,出不了什么乱子。”
慕之召叹了口气:“沈捕头也还罢了,爹是担心宋大人。他是提巡司,任期一满肯定要调回京城,最起码也是个二品大员。如今皇上年纪大了,各个皇子谁不图谋那个位置?眼下看起来是风平浪静,其实内里乱成了一团,结党营私成风,爹就怕慕家被牵连啊!”
原是担心这个!
慕云歌便道:“咱们久居金陵,与京城并不往来,党派之争也疑心不到咱们头上。爹放心,女儿有法子保全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