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铁石心肠,怎敌得过心爱女子的青丝绕指?
蔺居正伸手扶住南宫瑾的双肩,本想推开她,可忽觉脖子上一团温热,手上刹那间就力气全无,推她的手不自觉的就拥住了她——养在心上的习惯,真的不是一个刻意就能做到不犯的!
站在车外的刘源见此情形,终于露出笑来。
他对这位年轻的郡主统帅心中很是钦佩敬仰,若是蔺居正回不来,他恨不能一辈子寸步不离南宫瑾的身旁。可蔺居正回来了,他最敬爱的郡主能重获笑颜,还能在郡主身边看着他,一切就够了!
马车并没去往郡主府,而是直接开到了蔺家。
蔺大人刚刚下朝换过衣服,忽听南宫瑾来访,微微吃了一惊:“郡主是女客,来访应报夫人,怎的是通报我?”
“小的不知,是郡主这般吩咐的。她说,劳请老爷和夫人一同到前厅来见。”下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蔺大人心中纳闷,可南宫瑾无论是军衔品级还是身份地位都比他尊贵得多,过往情结如今也知是冤枉,蔺家人原本就喜欢南宫瑾,如今更是疼到了骨子里,俨然把她当半个女儿来看待。她要见自己,蔺大人岂有不见之理,当即整装去往前厅。
蔺夫人也从后院过来,令夫妻两人意外的是,蔺家大公子蔺居图竟也过来了。
蔺居图今年刚入仕途,如今跟在新任的中书令柳时元身边学习,明年就会升任中书侍郎。他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蔺家夫妻两人也有好些时日不曾见到人。
蔺大人治家从严,对自己的长子寄予厚望,见状不由蹙眉:“你不好好跟在柳大人身边学习,怎的还有空跑回家里来?”
“是郡主派人来给我传的信,让我今日呆在家中,怎么,爹娘不知道是为何吗?”蔺居图眉目间一片诧异:“我还以为爹娘知道呢。”
“是郡主?”蔺家两老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下,蔺居正也有些恍然:“爹娘过来,是否也是因为郡主前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头,蔺家三人这下就闹不明白了。好半晌,还是蔺大人说:“罢了,瞎猜也没用,郡主既然已在前厅,咱们过去就是。”
“说起来,我也有好些天没见到她了,上次在朱雀台见到那孩子,真是瘦得厉害。”蔺夫人想起南宫瑾消瘦的脸庞,不由自主就想起自己那个亡故的孩子,眼圈就湿了:“若是居正还在,多半心都要疼死。”
“夫人,居正已经没了……”蔺大人叹了口气,无从安慰自己的妻子。
这话他不仅是说给夫人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那个儿子啊,真不敢相信,就这样没了!
蔺居图也是止不住叹气,时过三年,他也很难相信,二弟就那么糊里糊涂的死了,连一具尸骸都没留下。
三人相携去往前厅,不多时,就到了厅门前。
南宫瑾背对着他们正在看前厅正对大门口的一副巨画,那是当年蔺居正画的,长两丈,宽一丈四尺,画上风景如旧,三年来不改半分。
南宫瑾的跟前似乎还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看不见脸。听见脚步声,南宫瑾当先回过身来,抿唇淡淡一笑,随即伸手推动轮椅,将椅子上的人转向他们。
蔺居正满脸是泪,坐在椅子上痴痴的看着蔺家三人,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蔺家三人呆呆站在原地,表情跟刚才南宫瑾初见他时如出一辙,连反应也那样相似。蔺夫人的眼泪直直坠下,止也止不住,她最先反应,当先扑过来,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嚎啕一声哭了起来:“居正!孩子!”
蔺大人看着跟前那张脸,目光摇曳,脚步虚浮,一步步走过去,伸出的手格外颤抖,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蔺居正的头发。
手碰到柔软青丝,确定不是幻觉,年老的国之栋梁也紧跟着夫人的步伐,将眼前的人抱在了怀里!
蔺居图算是蔺家最稳得住的人,常年不动如水的面容也有些动容,红着眼圈走到蔺居正的跟前,哽咽着喊了一声:“二弟……真的是你?”
“大哥。”蔺居正仰起头,低低地喊了一声。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除了消瘦一些,憔悴一些,他依旧如同三年前一般无二。这让蔺家人怎受得住,紧紧抱住他,又是一顿好哭。
南宫瑾站在他们身边,眼泪抹了又抹,可嘴角的弧度怎么也遏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