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晗……这两个字光是在唇齿间流动,都仿佛带着甜蜜。这一夜,他辗转难眠,脑中不断回响她的样子,她的声音,疯了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一夜未睡,第二日,他起晚了,索性也不去药铺了,穿了平日里难得穿一次的衣袍,就信步闲庭的把街头当做自家后院,其实,他只是期待着,想看看能不能在人山人海中遇到她。如果遇到了呢?他告诉自己,那就当做是他跟她上天注定的缘,她过得不好,他就要把她接到自己身边来,绝不让她明珠暗投。
姻缘天定,他信!
在人群中里再次看到她时,他几乎不敢相信,心情简直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
他跟着她转了个弯,跟着她一同进了锦荣堂医馆,听见她低声的问伙计一些药理上的问题,知道她是为弟弟买药,他就笑了。药理上的事情他懂,正好可以以此作为切入点。
笑意还没入眼底,疏忽就冻结了。
昨天那个惹人厌的王毅阳和紫玉又进来了这锦荣堂。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陈书晗,她根本没注意到来人,正专心的听伙计说煎药要注意的事情和一些饮食上的禁忌。他想出声提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陈书晗忽然回头,视线跟那对男女就撞了个正着。
他看见她柔弱的身躯微微一晃,扶住了自己的弟弟,心也跟着一颤,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了上来。
果然,那个紫玉忍不住对她发难了。
明明是自己摔倒的,她却偏偏要说是陈书晗推倒的,王毅阳和王母都跟着帮腔,一致指责陈书晗心肠狠毒。
可是,明明受伤的是陈书晗,委屈的是陈书晗,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她?
他再也看不下去,推开人群上前将陈书晗扶了起来,轻轻一碰,就知道她的脚踝错位了,已经肿了起来,他想给她矫正,却见她痛得脸色发白,这手便下不去,只恨不能替她疼。
好在后来,陈书晗那个身份不凡的朋友跟着魏时来了医馆,在慕云歌的犀利辩护下,王家人吃了大亏,竟又想诅咒陈书晗,往她身上泼污水。
原来,他们这样对陈书晗,竟是嫌弃她身体有疾,想活活呕死她,以便妾室扶正。
真是歹毒心肠!
他义愤填膺,突然涌上来一股豪情和不顾一切,挺身而出:“只要侯爷能将小姐许配给在下,就算陈小姐的身体再差十倍,我也不会嫌弃她!我会疼惜她,比所有人都疼她!”说着,他转向头,似笑非笑的看向王夫人、王毅阳:“只有傻瓜,还会放着美玉不要,偏选块黑心石头吧?”
他没去想那么多,只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上天怜惜好人,所以也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扶住她,她没有推开;他邀请她同出游,她点了头。
他像做梦一样的回到家中,心神不定,神似不宁,母亲关怀的问起是为了什么事,他便说了:“母亲,我喜欢一个女子。”
“这是好事。”母亲笑着说:“可我看你有些为难。”
“她刚退了婚。”他说着,仔细看着母亲的脸色。
母亲一愣,复又笑道:“退婚不退婚的倒也不打紧,皇上亲自册封的三品贞淑慕小姐,听说在金陵时也是退过婚的,如今可不还是活得很好,还被赐婚给了誉王殿下?只要人品端正,爹娘都是明白人,不会为难你们的。是哪家的小姐?”
他放了心,好生感激父母,笑出声来:“她叫陈书晗,是安伯侯府的大小姐。”
说完,将这几日自己的所见所闻说给了母亲听。
母亲听后,眼圈都红了:“陈大小姐也是可怜,她跟你一样,生来就身子不好,难免被人轻视。这些个混账啊……”
感叹了一番,母亲便起身离开了。不多时回转,已是面带喜色:“巧了。你爹说,他很是中意陈小姐,可惜人原已订婚,只能无奈放弃。如今王家不珍惜,可见上天是乐意让她做咱们柳家的媳妇的。”
他喜笑颜开,当夜就催促着父母请了媒婆,第二日就上门说亲去了。
出乎意料,安伯侯府那边当即点了头,同意了这门婚事。
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他如坠梦中,整日里有些担忧,会不会真的是做梦,一觉醒来,原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直到新婚之夜,他挑起红盖头,红烛下她俏媚如花,抬头微微一笑,柔声喊了一句:“扶风……”
这声调跟当初相识时一般无二,一样的柔软,一样的温柔,就是简单的两个字,勾动他满腔爱恋,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原来他受尽半生苦楚,只是上天苦心安排,要让他在那样的场合、那样的情景遇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