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语气这酸,你嫉妒我啊?“我得意地瞥他一眼,却发现今天的他,心情似乎不太好,话也没以前多了。
大概是因为白天巫咸所说之事吧。我想转移话题,于是拿起一片纸屑,“以前以为你是个小孩子,所以看你拼拼图也没说什么。不过你一个大人玩儿什么拼图啊?这拼的是个啥?“
他将酒壶递给我,我就喝了一口。
“这拼图,我拼了五百年了。”
我一口酒喷了出来,“你特么逗我?一张拼图拼五百年……就算是这幅画被撕成了上万片也该拼出来了吧……”
“你说的不错,但是就是拼不出来。”他无奈地笑笑,“我试过很多次了,只要我在这只手的基础上再多拼出来任何东西,就会头疼欲裂,手也会动弹不得。每拼一块,都觉得筋疲力竭。”
我张大嘴,看着手里这块纸屑,“这什么鬼拼图啊?为什么我拿着没事?”
“大概是因为,这幅画,画的就是给我和这整片森林,下了诅咒的人。”
“哎?!!“我震惊地瞪着他,”你怎么会有他的画像?!“
他仰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月色融化在他深沉的眼睛里”因为这幅画,是我画的。“
我怀疑我再这么一惊一乍下去,下巴就要脱臼了。于是我心平气和地跟他商量,”这样吧,还有啥重磅炸弹请你一次都给我扔出来好吗?这样对我的身体健康有好处。”
小屁孩低笑两声,冲我飞了个媚眼,”死相!这么心急干什么!”
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用力揉了揉小屁孩的脑袋,“快说,你这画像到底是咋回事?”
他靠在桥头的木桩上,低垂的睫毛投下一片片阴影,“我的记忆只有片段。已经不记得是为谁画的这幅像了,但我记得自己画过他。只是等我找到画像的时候,它已经被撕碎了。这是我唯一能够找到他的契机,我一直在尝试,但他不允许我找到他……”
我故作深沉地摸着下巴,问道,“所以,你跟给你施加诅咒的人曾近关系很好,好到还给他画过像?喂……会不会是你调戏过的某位巫族美女对你因爱生恨,然后就把你诅咒了吧?”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小屁孩叹了口气,神情竟然露出了些许空茫。他的视线仿佛穿过了眼前这片平静的湖水,追回到久远的过往,五百年前的某一张空白的容颜之上,“我一直都觉得,回想起这个人,对我不一定是好事。可是我很想记起他。你知道吗?我甚至不是很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够解放灵力、盘古林是否能回复昔日的强大。我总觉得这个人影响了我,让我并不是那么想要逐鹿中原了。”
他转头看看一脸茫然的我,仿佛在嘲笑自己一样笑了起来,“你就当我在说梦话吧。这种感觉,确实很难理解。”
我看了看手里的纸屑,摇了摇头,“没,我很理解你。”
“嗯?”
“我也有忘记的人。而且这个人也曾经对我很重要。”我耸耸肩,开玩笑一样说,”我把我自己的前主人给忘了。“
”……诅咒?”
“没……我被扔到北溟海里躺了五百年,不知不觉就把他给忘了。”我撇撇嘴。
“你也是五百年前么……那段仙妖大战,还真是把天地都搅乱了。不过……”他扬起眉梢,“看你对小修修的痴情程度,很难想象你竟然会忘了自己的主人呐……”
“大概不论多么强烈的情感,终究敌不过时间吧。”我喝了一大口酒,把空酒瓶扔到湖面上,想起主人,心里又泛起一丝暖意,”我以前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忘,会不会久远的未来把现在的主人也忘了。如果忘了,是不是就代表过往不存在呢?后来我想通了。灵生在世,总想着过去,未免太累了。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也在不停成为过去。再怎么样,过去也追不回来,还是活在当下比较轻松。“
“不让过去影响现在么……你这剑倒是很有思想。“花痴重复着我的话,忽然转过头,眼神里点染着几许温柔,“如果在五百年前,我在北溟海把你给捡了就好了。”
我切了一声,站起来拍拍屁股。“你想捡,我还不一定想跟你走呢~”
走了两步,我又回头冲他挥挥手里的纸屑,顺手放回他的锦盒里,“小屁孩,以后你要是头疼得厉害,就找我帮你拼图吧。就跟以前在流霜殿一样。”
他灿然一笑,笑容纯真一如以前那在月下跳舞的少年,“好啊。”
结果,没有等到三天之期,殷扶疏就回复巫咸说,他决定不当搅屎棍,保持中立。巫咸自然很气愤,到口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不过殷扶疏态度强硬,整个森林中的动物都站在林子外缘瞪着那些巫师,盘古森林里一片肃杀之气。大巫见状,知道殷扶疏就算受诅咒之困,实力仍然惊人,便撤退了。
主人的修炼似乎进入了重要的阶段,需要闭关数日。花痴很豪爽地将他自己修炼冥想的地下宫殿借给他用,令他能专心冲破乾元境第十层。主人入关前,嘱咐我乖乖留在甘霖殿,不许给宫主捣乱。
我确实听话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丹朱心急火燎地跑回来。当时我正躺在剑架上睡觉。丹朱抓起我,没头没脑就喊,“大条了!肾虚好像被九黎人抓走了!”